
朱砂梦
喧嚷的街上遥遥传来吹锣打鼓的声音,喜庆的调子响彻行云。街角扎眼地转出来一队欢庆的队伍。喜婆扭着腰跟在大红的花轿边,一路吟唱着:“连就连,你我相约到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花轿在吟唱声中
喧嚷的街上遥遥传来吹锣打鼓的声音,喜庆的调子响彻行云。街角扎眼地转出来一队欢庆的队伍。喜婆扭着腰跟在大红的花轿边,一路吟唱着:“连就连,你我相约到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花轿在吟唱声中一路稳稳地抬向周宅。
满街的人们见到这迎亲的队伍却都纷纷背过身去,大街上一时竟只剩下锣鼓的喧闹声。喜婆依然在吟唱着,尖脆的声音显得空洞又锐利,仿佛是把锥子,一声一声划破凝滞的空气。有人们小声地议论开来:“这可是周家娶的第七个老婆了。”“可不是嘛,头几个一进他家门,不是病死就是发疯。都说这周敬克妻呢。”“这姑娘不知道又是谁家的闺女。”“兴许几天后又是个死人咯。”
众人的议论俨然已将这花轿中的女子当做踏进鬼门关的半死鬼了。队伍慢慢走远,耳边只残留着喜婆尖声的吟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花轿稳稳地抬进周家的大门,轿中的女子刚下轿,就有一双温热的手掌牵住了新嫁娘的手,带领她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向喜堂。那时候,花晴的心里有一丝颤抖,她不禁抬头望前方看去,想透过红红的盖头窥清夫君的面容。可是,前面的人一直没有回头,只有一个执拗的背影,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司仪高声地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偌大的喜堂竟没有一个宾客,司仪的声音在空荡地回响。周敬的克妻之名,自己怎会不知道呢,可是此刻,竟有一丝的欣喜,欣喜自己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唯一的妻子。
待到夜暮,周敬也一直没有出现。没有祝福的宾客,现在,就连新郎也不出现了么?花晴暗自想着,却又有些许的憧憬。手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好像只要有他握着,手便会一直暖下去。她轻声地唱喜婆一路唱来的歌:“连就连,你我相约到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突地,她的盖头前现了一袭影子。“周郎。”她心里暗叫,这光明正大的称谓却无端让她红了脸。
可是,下一刻,她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等她醒来,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连一丝暖气都没有。她茫然地四下摸寻,触手是粘稠的东西,黏糊糊地粘了一手。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慢慢向黑暗中摸去,地上似乎横着不少东西,她跌跌拌拌地摸到墙边,蹲下来,手贴着墙摸下去,使劲一扭,光明便黯淡地倾泻进来。那一刻,她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全是一具具的女尸,黏黏的血水糊了自己一手。她立在暗室的门边,站了很久很久。垂下的手心里已不再有那暖人的温度,只有满手的血腥和罪孽。
当次日清晨的阳光轻轻投射进庭院,她准时出现在周敬的门边,有丫鬟捧着洗脸水欲进房门,被她拦下:“我来吧。”她从容地进门,将拧干的巾帕双手奉上。周敬惊讶地失声:“怎么是你?”“是我”她浅笑,“我来侍奉夫君起床。”她抬头,第一次看清这张脸,还算清秀的轮廓,稀疏的胡茬。年轻的面庞却显出一股老态,鬓边恍然已有白发。那双眼里,是疑惑,是惊异,亦是狠戾。
她低下头来,眼睛有点发酸。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怎能沾满了鲜血?他拿着巾帕,直直地瞪着她:“你是怎么出来的?”她笑笑,笑容空虚:“自然是从房中出来的。”周敬盯着她看半晌,将巾帕一丢:“你出去吧。”
身后合门的吱嘎声将她无情拒绝在了门外。到底,是这般境遇。
一抹淡淡的烟霞横在天边,黄昏浅浅地覆盖下来。花晴慵懒地斜倚在锦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枯萎的桃花。“今日的黄昏与往日似乎不大一样呢。”她轻轻自语。“夫人,这黄昏日日都有,今天和昨天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身边的小丫鬟不解。她笑了笑:“当然有不一样了。”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消隐,低头自语道:“因为,每一个黄昏于我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小丫鬟没听清她的回答,正待再问,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夫人,老爷请您前去一道用饭。”“好,我就来。”她应道。
迎着淡淡的余晖,她起身,坐到菱花镜前,细细地描眉,薄施脂粉,仔细地用红纸抿了抿嘴唇,小心地插上凤翘。一旁的小丫鬟帮忙盘着她长长的秀发,一边念叨:“老爷多日不见夫人,今日终于肯见夫人了,夫人定要好好打扮才是。”她没有搭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狼毫,轻轻蘸了朱砂,点在自己的眼角。
殷红的朱砂像是一滴血红的泪,坠在眼角,透出一股妩媚的凄美。
“好了,走罢。”
短短的一段回廊,她走得缓慢而优雅。回廊边的花草开得蓬勃旺盛,可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根下的暗红血渍。那些娇艳的花朵,是开在鲜血上的。它们的根茎都吸饱了满满的鲜血。她瞥了一眼,顾自走向大厅。
“老爷。”她敛裾为礼。“坐吧。”周敬手一挥。多日不见,他的面色又苍白上三分,连带着这双手也似乎褪尽了血色。“夫人今日真是美貌啊。”他开口了,顺手递过一杯斟好的酒。她瞟了一眼杯中的酒,苦笑:“老爷喜欢就好。”“花晴,你叫花晴。”“是的,花色欲尽,晴暮旦夕。”
他久久地凝视她,眼中涌起一层薄光:“渊儿,也喜欢在眼角点一颗朱砂。”渊儿,这个名字钝重地撞击着她的心,是他房中画上的女孩吧。“老爷,你喜爱我的面容,也是因为她么?”突然的问话让周敬措手不及。她不说话,起身来到一边的架子边。伸手扭动一个小小的雕金瓶子。密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场景瞬间拥挤而来——漫天的血色染红了密室青石的地砖,六具女尸横陈在地上,有的血液流干,有的被开膛剖肚,内中的脏腑皆已不见。她们全都闭着双眼,散发覆盖的面容上是平静的表情。
有谁能知,自己才嫁的夫君会对自己下这般毒手呢?
一边的墙角,坐着一个女子,穿着粉裙,不沾一点血色,仿佛是一朵开在鲜血上的花朵,娇弱而鲜妍。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片空白。“老爷。”花晴转向周敬,声音不可遏制地颤抖,“老爷喜爱我的面庞,便是要剥了给她么?”周敬惊怒地看着这一切,喝道:“贱妇,你怎知这个密室!”
她的身体瘫软下去,口中喃喃念着:“以木为骨,以血为血,以肌肤为肌肤,以脏腑为脏腑。老爷,你娶了那么多妻子,只是为了她们的身体来做这一个傀儡吗?”周敬的脸色冷厉起来:“你从哪里知道偃尸术的?!”可是,花晴已经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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