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十九支香烟
自我记事起,父亲就有一个收藏,一包发黄且图案模糊开启了的“恒大”牌香烟,但凡大多数人家。都是收藏像、古董、黄金、白银。元宝之类,乡下人没有古董的概念,首饰、手镯、戒指之类的物件是明白一些的,但大都不是
自我记事起,父亲就有一个收藏,一包发黄且图案模糊开启了的“恒大”牌香烟,但凡大多数人家。都是收藏像、古董、黄金、白银。元宝之类,乡下人没有古董的概念,首饰、手镯、戒指之类的物件是明白一些的,但大都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家道中落的父亲不曾有过什么爱好和欣赏,这大概算是他的收藏吧。
我的祖上,日子比较殷实,光景是说的过去的,地不多,糊口绰绰有余,也曾长期雇着两个长工,麦熟秋割时不妨再雇几个短工,也算是富足人家。祖父十五岁去天津卫学徒,做皮毛作坊的伙计,三年下来有一身的好皮匠活,后去口外谋生,那年年底回家,赶上本家叔叔的一家当铺着了一把大火,其它都已燃尽,唯有一批上好的皮货,只是着了暗火,但也已是不成样子,只能用作小料使用。当祖父回老家路过北平绕道去看这位本家叔叔时,才知道叔叔遭此一劫。祖父的叔父做当铺是内行,皮毛行并不通达,正准备把这堵心的物件当做垃圾清扫利落时,被赶到的祖父拦了下来。祖父看了看像麦秸垛一样的没棱没角的残皮。要给钱,本家的叔叔不要,一是已不值什么钱,二则难得这位本家侄子来看自己,一文不值半文的东西,也就做得一个顺水人情。“说:你要说有用就拿去,钱不必给我.”
祖父租下了一间小房,年是回不成了。口外的营生也不起色,故,拿下主意,住在北平,手上还有几个钱,便买来一把尺子,一把剪子,坐下来一点点将尚好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皮子小心翼翼地裁下,又慢慢的拼凑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祖父便拼凑了十件上好的皮袄和皮褥。祖父又买来染料,把成品做了处理,还真的和整张大块的皮料分文不差,祖父把它们拿到市场上,得了一个不错的价钱。从那时起,日子一天天富足起来。祖父合计着在天津卫开了一家皮毛作坊,做起了皮草的交易,不几年老家枣南置办了土地和不少的房屋。
但唯一不称心的是,祖母一直没能给祖父家里添上人丁,祖母曾劝祖父纳妾,祖父只是不肯,“命中无儿难求子,认命是不抱屈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祖父的生意也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罢。总之,祖父开始抽上了烟,后来还染上了鸦片,一发而不可收拾。
本已死心的祖父在五十岁上的时候,竟有了我的父亲,可见祖父和祖母喜悦至极,父亲出生后,家里像代养皇子一样宠爱,上学时,都是祖父跟到学校,看到我的父亲进了教堂才肯回来,父亲不高兴。祖父总是要受些委屈,让父亲骑在身上,手里的小棍,在不断打着马的屁股,饭菜不顺心,筷子一摔,重做。赶上发脾气,碗筷摔在地上,祖父就会亲自拿来一摞碗。让父亲去摔,口里喊“好”。直到父亲不愿去摔为止。以至于家里常有佣人去买碗,瓷器店的老板时不时上门服务。
到父亲在天津卫上中学,光景不是太好,日货压境,国产货不能出手,生意一落千丈,祖父年纪大了。不愿在天津住了,于是收拾东西,一家大小回到了老家枣南,依靠土地打发光景,日子还说的过去。但最难熬的是祖父的烟瘾,发作起来极是痛苦,日本人进了枣南,解放区政府号召减租减息,父亲动员祖父把土地全部归还了父老乡亲。祖父虽割舍不下,最终还是依了父亲,于是落了个开明绅士的好名声。
父亲在区上工作了,国难当头,书自然是念不成了,祖父的烟瘾越来越大,但鸦片是自己不可能抽上了,祖父就去买一两盒香烟,基本上也是洋货,上面刻着日本字和一支燃烧着的香烟,叫什么名字,我是无论如何叫不上名字。
到六零年,日子越发的难挨,祖父从吸鸦片到吸香烟,忙下香烟是如何也买不起了,祖父便去路边拣落地黄了的蓖麻叶,加上搭在墙上干了的红薯叶子,揉在一起,用手搓成末,放在烟锅上烧。有的地方听说已经饿死了人,人们走路都打晃,没有精神,父亲因年轻,竟能下沙河去打草,老家是那种木耙四尺多长,前面一张约一尺多长得镰刀,绑在上面,打起草来比手工快的多,一会儿就能割一大片,到下午上工前,父亲总要将满满一车草用木轮车推进家,看到父亲进家。祖父的脸上总是有些痛苦,也总要看看上次的血泡好了没有,这次是不是又打了新的,两个菜团子,一壶冷水,天天如此,从夏季到秋季里。已有三个像北方屋子那么大的草垛了到秋后,闲暇下来,父亲把草垛卖给了镇上饲养马牛的基地,换回来背上的一大捆的旱烟叶,祖父一见,脸上的肌肉抽搐的很厉害,祖父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屋里,拿出了一只烟杆和一盏煤油灯,祖父夺下父亲肩上的东西,放在院落里,一灯的油倒在了上面,一根火柴扔上去,“腾”的一下着了起来。祖父将烟杆一折两截仍在火里。父亲赶忙去用木棍扑打未完全着到的烟叶,“不用管它,让它着去吧。”父亲的一生从没有见过祖父如此的难过,此刻祖父已是泪流满面,此后的时间里祖父从没抽过一次烟。祖父不行了,饭已经吃不下去了他得的是食道癌,看到奄奄一息的祖父,父亲极痛万分,父亲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香烟,那还是很久以前,卖掉三个草垛时,留在父亲身上的,只是没被祖父烧掉,那次父亲不但买了旱烟叶,而且还有这一包很好的“恒大”牌的香烟。父亲打开锡纸的开口,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放在祖父嘴上,祖父已经是昏睡状态,烟的气味可能感染了他,祖父睁开眼,看了看泪流满面的父亲,嘴角咧了咧,手指似乎动了一下,两颗浑浊的泪向下流着。祖父走了,带走了那燃烧过的那支香烟,按常理父亲是要把那包香烟放在祖父的棺椁里,但父亲没有放,“人死了“死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这只是活人的一个口念。我后来慢慢也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每年的夏季,父亲都要将那包烟拿出来晒一晒,表面都已经发黄,图案也看不清楚了,春节一家人团聚,父亲也总是把那包香烟拿出来,摆放在家堂桌子上的中央,看一看那燃着的香火,如果香火燃的很急,说是那边的人高兴,这是迷信,我和父亲都不信,我到是感觉那是真的才好,因为我的父亲摆放这些时,总是脸上挂着笑容,那香燃的很急。
我十七岁那年,不知不觉,在学校闻到老师吸烟时的气味是那样的香甜,连着几天功课都没有好好地做,饭都没胃口。利用晚自习课,竟偷偷的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包不错的“哈德门”香烟。我躲在男厕所里,装作解手,连吸了两颗,啊!美哉,那烟格外的香,那景象是不可想象的,也不知是我买烟让小买部的人告了老师的状,还是老师发现我没有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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