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和
迄今他还不能确定他对于爱情所有的执着和憧憬源自何处。那些湮没在记忆深处关于温润而细腻女子的回忆是错觉仰或幻觉。记忆在经过时间历练后不自知间被篡改。当他拖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疲惫静坐在午后书桌前。窗外洁白
迄今他还不能确定他对于爱情所有的执着和憧憬源自何处。那些湮没在记忆深处关于温润而细腻女子的回忆是错觉仰或幻觉。记忆在经过时间历练后不自知间被篡改。当他拖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疲惫静坐在午后书桌前。窗外洁白的兰花盛开亦如往日。那肥厚的叶茎上仍悬垂着那场与节气不符的雨水露珠。那个锁骨凛冽素面清秀的女子端坐在凳子上对着窗外那些亚热带植物画着水粉,淡淡的底蕴如氲与氤在烟雾雨水间。他们养了很多植物,虽然这会在夏季遭来许多蚊虫。有草也有花。还有形状丑陋的仙人掌。每次会把盛开怒放的花朵剪下插在清水瓶子里,摆放在木质的小饭桌上,她的床头。那个正常生活依靠中药和针灸维持的女子在亲手栽下第一盆君子兰时说,我们要给每一朵盛开的花取一个很温暖的名字。那是一个喜欢用放大镜阅读漫画连环画和衷爱绘画的女子。与世无争的淡泊中透出几分灵气。世俗的一切仿佛都未来得及在她身上渲染。比起那些一脸蠢相眼光和衡量男人尺寸的标准都集中在荷包里的女生来说。她更像莲花。这是在他们租住到这所小楼的第一个夏天。每天他都在写稿子。中性笔在柔软纸张上书写的声音和身边女子铅笔在画板上磨擦声音悦耳地占据着这狭促的空间。从来都是手写,不依靠电脑打字。他对她的病情比她的主治医生都了如指掌。不相信西医那些制造光滑的药丸和包装精美的补品。自己买来医书读。亲自去距城三十公里的山上采集那些草药。根,茎,叶子,果子,种子,甚至还有昆虫。当穿着白衬衣满头大汗的他在山间溪水边休息时,他突然会觉得中医或者说植物学远比自己的写作有意义的多。写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近奢华。毫无意义。有时为了采集更全的草药他会去得更远。在那里曾经碰见过食松籽饮泉水的隐者。瘦骨嶙峋。一双空灵洞彻事实的眼眸。那隐者临走时送给他一本线装本的《道德经》。道家三经在他的书架上都有。少年时他亦被经上的句子所迷惑。他仍满怀虔诚地收下书来。
在杂志社约稿的空隙他和她会在黄昏去城郊散步。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枫树。喜欢相同的音乐,三重奏、卡侬、爵士甚至披头士。周末去固定的那家很少充斥专业书籍的书店逛。大多数时间是在看书。很少买。去那些旧书店淘来一些纸张脆薄颜色发黄被人们遗弃视线外的书。有时会去花鸟鱼市场看那些动物。从未想过去买。只是害怕由于自己的不够精心而让那些原本活泼的生命疡死。还有音像店,一张新近流行的唱片会翻来覆去试听几遍。晚上会租碟看。小孩子似的会为争辩王家卫是否患有眼疾而闹翻。那些大多都拿来当CD听。很少去注意画面和情节。买来多数的电影都是英文或粤语。他一边在厨房做着新学会的几道菜一边听着那个香港男人深沉地说着稍有鼻音的粤语。
雨夜的时分。会准时打开收音机把声音放到轻微的能听到窗外雨水刷刷的声音。收听广播剧。话剧。以及一个北京女人主持的都市节目。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她对病痛的坚持能多久。在相扶的日子里他亦感恩似地深爱着这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女子。亦如她对他的爱一般。
她总是能够轻易地从现实中掠取记忆中的事物。童年时老师带领下收集到的第一只蝴蝶。翅膀上那些诡异艳丽的花纹。她靠着想像都能临摹出来。那个从城市里来到乡村教书的年轻教师曾带给她许多憧憬和希望。他温和而悦耳的男中音在阅读自己亲手写下的诗句时总是让人陶醉。在山岚溪边微风拂面的春日,他的白衬衣猎猎作响。那些诗歌都是写在绵薄素白的纸张上,迄今她仍能回忆起小时侯读过老师的那些诗句章节。“清晨豆角藤蔓上的露珠。春耕时犁铧掀起清馨的红色泥土。秋天在收获了的玉米田里仰望天空的蟋蟀。”就是那些诗句让她重新认识了自己所生活的土地,多少年后当置身于一个遥远的城市时,她对故乡和那片土地的回忆都是凭借着当年那个年轻教师的残诗断句。
迄今她仍保存着自第一次写日记起的所有笔记本。塑封的,硬纸的,软皮的,精装的……书写记录着许多东西。菜谱,日记,小狗生病时要用的药品,书籍的价格,歌词,诗,经书上摘抄的句子,梦境的描绘,电话号码,所写小说中的断句篇章,甚至漫不经心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笔记本中夹着树叶,书签,信笺,书稿,小纸条,漫画卡片……
版权声明:本文由999sf传奇新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