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花

逝花

老巴巴小说2025-06-06 02:39:06
又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玄衣翩翩,和所有的寻欢作乐者一样,故作清高。我见惯了,只是他似乎眉宇间透着不同的气质。“咣当……”手中的瓷碗应声而碎,我是故意的。果不其然,他走了过来。“姑娘,没事吧!”我低头不
又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玄衣翩翩,和所有的寻欢作乐者一样,故作清高。
我见惯了,只是他似乎眉宇间透着不同的气质。
“咣当……”手中的瓷碗应声而碎,我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他走了过来。
“姑娘,没事吧!”
我低头不语。
“呵呵,姑娘不会因为本公子的气质而心动了吧!”他干笑了一声,“对了,姑娘,听月楼在哪里?”
“在那边,直走便是。”我抬起头,盼望得到他一丝感激的目光,却只见他头也不回,径直向前。
我暗自嘲笑,继续低头洗碗。
听月楼?又是听月楼?
这一年多来,究竟有多少王候贵族、少年公子慕名而来?又有多少形形式式的人为听月的姿色所迷倒?我叹了口气,机械地继续重复手中的工作。
一年多前,我和听月还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迫天兵乱,无奈才逃至这般秦淮之地。我想:所有的女子都不甘沦为风尘女子,听月也一样。

我理解她的终日愁眉不展,我也理解她在纸醉金迷中的潸然泪下,我更理解她的守身如玉,拒王候于千里之外……只是我不理解,她是主子的命,而我为何只是奴婢的命?我为何要在风花雪月之间做下人?只因,我没有听月美吗?呵,难怪男人们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那个男子走了出来,想必他也被拒绝了吧。
他又一次走了过来。
“姑娘,能问你个问题吗?”他一脸不悦。
“问吧。”我头也未抬。
“听说你们听月楼的主子和其他姑娘不同,只卖艺,不接客,这是为何?听月究竟要的是什么?”
“你怎么不去问她自己呢?”我冷笑一声。
“……”他不知所措,“姑娘我好生问你,你为何冷言冷语?呵呵,好性格。”
“公子,寻花问柳也罢,也何必只盯着听月一个人呢?”我反问道,“想必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登门了吧!”
“敢问姑娘芳名,本公子倒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无姓,名逝花。”
“好名字,饰己之花啊!”
“错了,公子,是消逝的逝。”
“是吗?好奇怪的名字,古往今来,好多以花来形容美貌,只是你为何取名逝花?可惜了,生得花容月貌。”
“见笑了。”我心中暗暗感激,进入这里以来,没有一个男子当面夸过我的,他还是第一个。
“逝花,可否方便,公子我今天想请你喝一杯。”他发出了邀请。

秦淮楼阁,我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坐下观月。
“我叫欣亦,略有小官。”
我还是不语,看他一个玄色背影立在窗前。
“其实我并非浪荡公子,只是想觅一个知音罢了。”
“难道你中意听月?”
“是啊,看她的名字,听月,听月,极富诗意呵!”
“欣亦公子,古往今来,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窈窕淑女,也怪不得君子好逑了。”我气若游丝。
“其实逝花你的容貌也堪称天香国色啊,只是……”他转身,迟疑了一下,“对了,本公子想找个随身侍女,不知你逝花肯不肯……”
“能为你欣公子效劳,当然义不容辞。”我盈盈一笑。
“叫欣亦就好了。”

理所当然的,我成了欣亦的女婢。
可惜终是个女婢,但能为中意的男子作仆,也罢。
欣亦不是一个古怪的人,他很开朗,人也很随和,只是不知为何欣府中的大小仆人对他都似乎避而远之,似乎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是我从未留心过。
那天,欣亦又着一身玄色长袍出门了,他一定是去听月楼了。
其实我受够了。
欣亦时常提着听月的好,他固是得不到她,却终日心系于她。每逢月圆,他总是兴冲冲地出门,扫兴地回来,半年多了。
果不然,一会儿工夫他就回来了。
“有没有一吻香泽啊?”我故意上前问道。
“……”他低头,绕过我进屋了。
我紧随其后,“你得不到她的,别妄想了。”
“你怎么知道我得不到?”
“至少你从未得到过啊!”我嘴角一牵,“你得不到她的。”
“不要说了。”
“我偏要说,听月不可能看上你的。”我没有听到他说任何的话,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他打我。
他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人打我。我平静地抬起头来,见他圆目大瞪着,面部扭曲着。
“我是她的替代品,对吧!”
我夺门而出。

路上,恰逢欣府大管家和一下人在聊天。
“不知这新来的女婢能干多久?”
“谁知道,少爷第五个女婢刚死。听说是被……”下人四处张望了一下,放低了声音。我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口型:“掐死的。”我不由得一颤。
他终究是一个纨绔子弟。
他终究只是一个欺骗女人以满足自己欲望的男人。

又是一个月圆之日,我买了一盒蛋糕,出门了。
我去了听月楼,听月见我来了,显然又惊又喜。
“你……逝花?”
“嗯,听月,我来看你了,你好吗?”
“我,……很好。”听月给我沏了壶茶,“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半年多了吧?呵呵,你过得……”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得意地笑了。
鲜血从她的锦衣中漫延开来,溅到了她那张洁净白晰的脸上,点点腥红,异常刺眼。

没错,我亲手用匕首刺入了密友的胸口。
我看见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洁。
听月在极度的惊恐和痛苦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我得意地笑了,大笑。

一丝寒风凛冽,一个玄色背影立在门口。
我头也没抬。
“我杀了听月,你不必天天挂念她了。”
欣亦快步上前,娴熟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抵到了墙边。
“为什么?为什么?”他疯狂地质问。
我闭上了双眼,尽力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我那么爱你,你终究没有爱过我。”
我透不过气了,渐渐恍惚。

请君倚楼听月,莫观伊花但逝。
莫哀,莫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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