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得来的爱情史诗

战争得来的爱情史诗

海军衙门散文2025-06-18 01:09:37
初尝爱情的我意识到父亲绝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实在是和我的他相差甚远。常听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所以今生才会变成他的掌上明珠,让他光明正大地去疼爱。因此,我常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视力不好,
初尝爱情的我意识到父亲绝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实在是和我的他相差甚远。
常听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所以今生才会变成他的掌上明珠,让他光明正大地去疼爱。因此,我常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视力不好,不然怎么会做他的情人呢,因为在母亲的讲述中我发现父亲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不怎么样的。
据说父亲的爷爷是经商的,家中过得还算富裕,在我爷爷七岁那年一场噩耗降临了。父亲的爷爷在上货归来的路上遇到了日本人,日本人要抢他的货,他不肯,那群毫无人性地家伙便打死了他。父亲的奶奶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失踪了,从此爷爷与一对弟妹的生活便失去了支点。有人到爷爷的家中说要给他和弟弟妹妹找个人家,让他们好待有口饭吃,毕竟他们都是不到七岁的孩子。可他不肯,他开始给有钱的人家放羊来换碗饭吃,换来的饭也不舍得吃,偷偷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所以直到现在爷爷依然很瘦。可他的节省却没能留住弟弟的命,从此以后,他便带着自己唯一地妹妹艰难而努力地生活着。后来爷爷用他借来的棉被娶了奶奶,又有了爸爸、叔叔和姑姑。但贫穷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因为没有钱,父亲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了业却放弃了高考,带着自己所有的书从山东来到黑龙江,独自闯荡。
因为一没钱、二没熟人、三没户口父亲找工作到处碰壁,最后不得不在矿山做起了工人,做工人不但可以住宿舍,每个月还有几十块钱的收入,据说在那个年头,几十块钱就是不错的了。虽然父亲只有二十一岁,可他凭着稳重、踏实的性格,很快便受到了同事及领导的好评,几个月后成为了他所在班的班长,他一直都在踏实地工作着。
二十四岁那年父亲经人介绍认识了母亲,那时母亲风华正茂,一下子就把父亲给吸引住了。父亲长的也很英俊,母亲也很满意,就这样他们确立了关系。母亲说,他们相识那一年的冬天,她生病了,父亲便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全都给煮了,然后趁热着装到饭盒里,并用自己的棉衣裹了起来,骑了十几分钟的自行车给母亲送去。到姥爷家时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开了线的毛衣,脸上挂着霜,跟个圣诞老人似的。因为太着急了,饭盒里的鸡蛋几乎都没有煮熟,成了名符其实的巧巧蛋,可母亲吃了病还是好了,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后来母亲给父亲织了一件毛衣,黑色的线,上面还点缀着一些白色的条纹,挺土的,父亲却欢喜的不得了,一直穿都不舍得脱下来。直到现在还摆在衣柜里,虽然已不再穿它。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初的定情信物了吧。
转眼间又过了半年,1986年6月22日,他们结婚了,这个日子是最近父亲偷偷告诉我的。因为没有房子,他们便住在姥爷家的门房里,父亲是个很有志气的人,他更加努力了,半年后,他租了间房子,和母亲住了进去,后来又用自己的双手盖起了一间房子。姥爷在矿山里算是个领导,因此母亲从小也算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虽然比不上现在的条件,可在当时靠粮票吃饭的年头,她也是要吃什么有什么的,从来不用担心能不能吃饱的问题。我一直在想,姥爷怎么可能让母亲嫁给一个没房子、没户口、没钱的标准三无户型的穷小子呢?而且据说当时还有一个家境不错、有房有车的人在追求母亲呢,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人眼里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呀!我以为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梁祝似的爱情故事,可事实却让我跌破了眼球。母亲笑着说,因为她生病时的那一饭盒巧巧蛋她便已经决定嫁给父亲了,后来征求姥爷的意见时,姥爷说:“金山银山了不如找一个本本分分工作的人,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就是这句话让母亲下定决心嫁给父亲,去过从未有过的苦日子。我觉得在那个年代姥爷能够看到金钱之外的东西,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他真得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呢。
我以为父亲能够娶到母亲,他一定会对母亲百般呵护、万般疼爱呢,可事实是我又错了。婚后的父亲可谓是春风得意呀,工作的劲头足了,成绩进步很快,单位的奖励餐也多了起来,可他自己吃完了餐厅却忘了家中老婆还天天跟着他吃白菜土豆呢。由于母亲花惯了钱,他的工资又太少,为了以免工资被花光,他从来都不把钱交给母亲保管,他哪里知道,母亲嫁了他便不再吃零食不买衣服了。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的,因此,甜蜜的生活还没有开始,便被战争占据了,周期性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了他们不变的主题,这样争吵中的生活到我上了初中都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柴米油盐、亲戚朋友各种话题都能成为他们争吵的导火索,父亲开始说起别人家的女人到外面工作有了多少收入,开始拿母亲和外面的人相比,可他忘了母亲原来的工作也是他让辞掉的呀!母亲也只能和他辩解,离婚也总是挂在嘴上,我是喜欢安静的人,有时听见他们争吵,我就想,与其这样不幸福地过下去不如离了算了,起码可以去寻找各自的幸福。电视上总是在播出各种各样和谐的生活,为什么他们就是学不会?
刘安在《淮南子-人间训》里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果然没错。
我上了高一,住校,终于可以远离他们的争吵了。而这一年的秋天,父亲因为工作努力,成绩出色被提为了书记的后选人,而且不到春节便能上任。按理说我们家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出事了。也许是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工作的时候太大意了,左手被飞速的风机卷住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父亲便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左手,由一个健康人变成了残疾人。原来父母吵架的时候常听父亲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林头各自飞的话,母亲也总是说对。我想,这一次,他们是真得要离婚了。母亲一直过得很委屈,就算她提出离婚,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或许接受不了。
父亲出事的那个星期我回到家中,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妈妈都没有回来,我便害怕起来,我怕妈妈再也不回来了,不要我了,我也怕妈妈回来了却告诉我不好的消息,我更怕……就在我胡思乱想越想越糟糕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母亲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我惊恐地看着她,母亲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爸送饭去了,你爸现在不好受,我们以后要多让着点他,让他高兴些,你没事就去陪你爸说说话吧。”听见母亲这样说,我放心了,同时心却更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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