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罪城里的种子
五年了,杨一忍不住要回家过春节了。安安,春节可以和我回去吗?每年的春节都是航班最紧的时候,我五一再和你回去可以吗?杨一知道,安安说的都是真的。机场货运春节期间的确是最忙的时候。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杨
五年了,杨一忍不住要回家过春节了。安安,春节可以和我回去吗?
每年的春节都是航班最紧的时候,我五一再和你回去可以吗?
杨一知道,安安说的都是真的。机场货运春节期间的确是最忙的时候。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杨一终于看到了那个五年都没有见过的城市,还是那样的脏,还是那样的黑,空气也比原来更刺鼻了。
这是水城,却没有水,环城小河里流着的也是洗煤后产生的有毒的煤锈水,散发阵阵的恶臭。
杨一从小就认为这是一座罪城。
罪人,我们可以把他关起来,把他隔离,甚至可以让他提前进入地狱。
罪城,我们却不能够让他从地球上消失,唯一可行的就是逃离,永远地逃离。
杨一无心看车窗外的风景,只有想着安安,他才是温暖的。
杨一拿出手机给安安发起了短信。
亲爱的安安,我见到了这座久违了的城市,一切似乎没有变好的迹象,反而更糟了,你说美好的东西需要用心等候,我突然觉得生命就是一场等候,我们现在只是还在排着队,等候进入天堂或者地狱,寂静的等候让人害怕,所以需要有人陪着说说话,冬夜的等候太寒冷,所以需要有人相互依偎,天堂在右,地狱在左,如果我要进入左边,我一定不喝那碗孟婆汤,我会记住那三生石上我们的缘分,还你一个来世的传说。我们是不同城市的种子,感谢风的力量,是它让我们有缘能够享受到一样的阳光和月光、雨露和养分。
杨一在水城有四兄弟,吉、浩、勇、彬,有一个美丽而懵懂的梦——莲。
锋、勇、吉是杨一的小学同班同学,尽管关系不是很密切,但也不算很生疏,锋玩玻璃球很厉害,在方圆几里之内的范围内,他罕有敌手。
莲本来是四兄弟的学长,因病休学一年,所以他们成了同班。莲很美、很乖、成绩很好,不过她好象总是有意不和杨一说话。她总和芸玩在一块儿。他们的语文老师曾对杨一的父母说,杨一和莲长大了会是很配的一对。杨一的家和莲的家只隔着一栋楼。
锋很帅气,在家中是独子,更是父母的掌中宝,他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到了初中,锋和杨一同校但不同班,峰在五班,杨一在六班。
一个闷热的午后,锋班上一个学生也没有,正常的上课时间,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锋的班主任松是个刚毕业的很帅的英语老师,常梳着小平头,戴着无框的眼睛,常穿着胸口印有雷锋画像的白色T恤,杨一不是很喜欢他,因为觉得他有点娘娘腔,也不喜欢他走路的样子。松是哪个中学里少有的几个本科生之一,也是第一个教学生唱英文歌曲和流行歌曲的老师。
几天后杨一才知道,那天五班的同学都去医院了,锋在晚自习后回家的途中,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十多块零花钱而被几个混混用铁棍打了,其中的一棍打在了峰的头上,峰住院了。
一个星期后,锋离开了这个罪恶的城市,或许他真的解脱了、自由了、安全了……
杨一和他的四兄弟还有莲以及几个小学的同学去看了峰的父母,他们的头发一夜间全都白了,锋的爸爸说,你们都要好好读书,以后去了外面就不要再回来了。
五班的所有同学,都去了警署门口,松和他的学生们都要求一定要严惩凶手。可是杨一知道,在那个罪恶的城市,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放生多少次了,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锋走后,学校取消了晚自习,警暑开始有人留守在学校管理治安,学校多了一个治安科。松离开了教师这个职业,据说去了南方的一个外资公司做翻译。
这些就是杨一心中那个十四岁的生命的失去交换来的对价,锋的那些凝固的血泊中,有没有他的那十几块零花钱,杨一没有考证过。
爱与恨都是有生命的种子,在某一时间某一空间定会开出奇异的花。
死了没有埋的人,活得无惧无畏,埋了没有死的人,活得苟延残喘。这个罪恶城市的矿工们都说自己是被埋葬了却还没有死的人。
四兄弟都是这个罪城的种子,他们的花都不愿开在这里。
多年后的今天,浩做了外科主治医生,吉和莲都做了小老板,勇做了一个部门的经理也做了父亲,他们都没有再回去过,他们的父母也早已离开了那个城。
杨一的父母还生活在那里,杨一希望他们出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希望杨一回去,杨一没有问他们,因为即便是问了,杨一也一定不会回去。
大年初四,杨一回到了深圳,安安微笑着在机场的出口处等着他,虽然是冬天,深圳依然象春天一样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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