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巾上的旧金山
世界同性恋日的庆典在六月二十七日,旧金山的市政广场附近插满了六色旗帜,街边灯柱子上垂下来的花篮里深紫与金黄的花朵疯了一样的喷涌而出,到处都有一种奔放的气息。车经过跨海大桥,窗外是无边的蔚蓝海洋,远处海
世界同性恋日的庆典在六月二十七日,旧金山的市政广场附近插满了六色旗帜,街边灯柱子上垂下来的花篮里深紫与金黄的花朵疯了一样的喷涌而出,到处都有一种奔放的气息。车经过跨海大桥,窗外是无边的蔚蓝海洋,远处海崖的坡地上可以看到巨大的白色的“SanFrancisco”。同行的人都在跟接飞机的邵先生校对时间,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国内应该是半夜。我没有拨动指针,这样比较清楚什么时间可以往家里打电话。刚刚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美国联合航空公司不断提供各种有着厚重油脂和糖料的食品,我要为同行的人翻译菜单,选择食品和饮料,填写入境卡,几乎没有睡觉,这个时候在汽车的最后一排,视野都模糊成一片蔚蓝色。邵先生不断讲着关于这个城市的事情,他是我们在旧金山的DrivingGuide,讲话有江浙一带的口音。
入住的HolidayInn是一个很田园味道的三层小楼,很多服务生是墨西哥人,笑起来有一口洁白的牙齿衬在深色的皮肤上。房间宽大明亮,垂着半透明的纱帘,窗外的树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陷在柔软的床上,我立刻睡着了。
两个小时之后,邵先生开车来接我们去访问行程中第一个学校:旧金山市华人基督教学校。六月底,学校的暑假已经开始,校园空荡寂静,校长和一些老师与我们进行了简单的交谈,一位来自台湾的教师担任翻译,那时候才发现,邵先生的英文不够好。我们讨论了一些关于课程标准和地区统一测试的问题,在学校里走了一圈。邵先生说这是这个社区一所很好的私立学校,提供中文课,他的孩子很快要到入学年龄,就打算读这所学校,但比起读公立学校,每个月要多交四百美金的学费。中国人总是很重视子女的教育,到了海外更是如此。邵先生说自己在日本拿了法律方面的博士学位,他的太太一家人移民美国,他一年之前刚刚来,英语还说不好,一家人都作旅游方面的营生,买了一栋房子。他说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只有赚钱,谈不上什么事业了。
访问结束之后有一段没有计划的时间,于是他带我们去了杰克伦敦广场。那里其实是一个停放着私家游艇的码头,彩色瓷砖铺就的广场上有杰克伦敦小说中的狼的铜像。他很周到的为我们每个人拍照,我的相机自然交在他的手里,那是我们第一次彼此打量,然后我对着镜头笑了。
广场上有一个很大的书店,我很有兴致,想要找EmilyDickinson的诗歌全集,结果在无边无际的书架之间迷了路。他穿过书架来找我,我担心自己用了太多的时间,他说没关系,其余的人不懂英文,在外面吸烟。他说他也很喜欢书店,只是英文不好,搬家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带太多的藏书,这一年多几乎没有读书了,自己觉得言而无味,孤陋寡闻。在日本攻读法律,生活了九年,虽然清苦,倒是做自己的专业,心里怀着希望,心智总还是有所长进的。
他问我还想去什么样的地方?我说:这个城市里,你觉得最美的地方。
他把车开到城边一处高地,车在树林间的小路间盘旋而上,树丛之间有一些美丽的白色的建筑,在山顶的位置,那是一个门罗教教堂。进门一尊高大的耶稣的石雕像,向所有的人神情忧郁的俯视着,伸出两只被钉子钉过的手。一些人很安静友好地向我们微笑,告诉我们参观的路线。邵先生把我带到一个有环形落地玻璃的透明的房间,在那里,夕阳充满了整个屋子,照在墙上的圣母美丽的脸上。夕阳也一样照在窗外层层如海的松枝上,在浮光的深处是旧金山那座美丽的城市,我问:这里可以看到你的家吗?他说:可以。
夕阳给所有的雪白的屋瓦砖墙都镀上金红色,他催促我们到高处可以俯拍全城的地方留影。晚来的海风吹在我单薄的衣服上,那天我穿着一件有绣花的中式衬衣。他说:明天记着出门要多带件衣服。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如他所预言的那样,因为时差的关系,在午夜两点的时候醒过来。自助早餐充满了巧克力和咖啡的味道,一切都很美好。邵先生在大堂等我们,很有耐心的样子,他说第二天总是比较疲倦,半夜两点醒了吗?我说:没有。带上外套了吗?我说:带了。
第二天的行程是斯坦福大学,在亚洲博物馆外面的树林里放着几组罗丹的青铜雕塑作品。我指着那组加莱义民像,告诉他那是我最喜欢的罗丹的作品之一,那些混合着勇气与痛苦的面孔带有一种普遍的象征,一种属人的卑微、恐惧与自我牺牲的结合。悲剧使人崇高。他很出神地看着那些青铜的面孔。
一行人穿过树林,朝着斯坦福纪念堂漫步。纪念堂后面是斯坦福家族的小教堂,有很多人,但极其安静,暗淡的光线映衬着彩绘玻璃的窗户,巨大的大理石柱子上铭刻着斯坦福家族捐赠人的名字。教堂门口有些方砖上刻着各年的数字,邵先生说,这些地砖的下面埋着当年所有斯坦福大学毕业生的名单。一些人正在小广场上为今年的毕业典礼搭建台子。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学校,但这一生是等不到自己的毕业典礼了,一定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这所大学,一定要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然后他忽然又提到加莱义民那组铜像,说自己经常来这个学校,但今天是第一次仔细去看那些罗丹的雕塑,看那些极富人性的面孔,那些卑微的,恐惧的,自我牺牲的人的面孔。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艺术,我说是,我的爸爸是个和他一样的意志坚定的人,喜欢负责任的为子女设计未来,学理工科的,坚决不同意我在考大学的时候报考艺术院校,我大学读英文专业,那是我唯一能说服自己为之忍受的学业,英文毕竟是种工具。我知道只有依靠自己才可以学画。读大学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是在艺术系听课,我的生活长期以来都是双重的,而且彼此分裂,一则为理想,一则为生计。
他说:你还年轻,可以保留双重的生活;再过十年,到我这个境地就一定要取舍了。
此后我们去英特博物馆,金门桥,渔人码头,都没再聊什么,他忙着给所有的人照相。直到同行的人在渔人码头的人流中走散了,他握着我的照相机,一直跟在旁边。我们在一跟木质长椅上坐下来休息,旁边一个巧克力店的促销小姐给我们拍了张合影。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落着他的夫人家族开办的旅游公司的名字,名片上他有一个营销部经理的职位。他指着一行小字,说照片可以寄到这个地址,如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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