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衫极”
“做衫极”是我老家的一句土话的音译,译得也不是很准。“做衫极”实际上就是一种黑夜里的敬神驱鬼的仪式。我母亲做过很多次的“衫极”,有几次我印象很深。记得读初中时有一次晚上上自习后回家,到自己家庭院门口时
“做衫极”是我老家的一句土话的音译,译得也不是很准。“做衫极”实际上就是一种黑夜里的敬神驱鬼的仪式。我母亲做过很多次的“衫极”,有几次我印象很深。记得读初中时有一次晚上上自习后回家,到自己家庭院门口时,朦胧的月色中我看见一个人影从竹堆里飘出,又闪入旁边一排用以做“围墙”的长蒿草中,胆小的我惊恐地大喊了一声,“阿爸,开门!”开门的是母亲,她举着一盏煤油灯,那晚刚好没电吧?在我进门的瞬间即刻又关上房门,她慌张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我告诉她,我看见一个人影。她说:“是你眼花吧?”我说,我真的看见一个人影从竹堆里飘出来。听我这样说后,母亲若有所思,然后她说:“以后碰到害怕的事,用手当梳子梳头皮,头皮就不发麻了。”我老家庭院门口当时是没有栏栅门的,从庭院门口到主房门口大概有十多米,看见那个人影后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走到房门口的,我一直感觉自己当时好象也是飘回去的。当晚我在害怕中迷糊入睡。
第二天旁晚,父亲从城里回到家里,他说,他总感到家里有些什么事。因为,昨晚他梦见了阿寿——他的朋友,圩上那个被大江水冲走了的人寻了回来,找他要些酒喝。(注:我在《“醉鬼”寿》文章里有关于此人故事的详细记载。)我母亲说:“这件事太古怪,一定是阿寿化的人影并托了梦。”于是,母亲决定“做衫极”。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沓粗糙的黄纸,并把黄纸剪成元宝和衣服状。她把剪纸压在我头上,然后从上到下扫过一遍,还叫我往纸上点一点口水。母亲说,这样做了,送给人家的礼物上就带有我的气息,才知道是我送的。晚上大概九点钟左右,周围已经很静。父亲捧着一只圆竹箕,上面盛有母亲煮好的米饭和一些酒菜,也有酒杯、做好的剪纸及三支香。开门前,先关了电灯。只听母亲说:“大神大客,你走吧!有衣你穿,有饭你吃,有酒你饮,有钱你使!”父亲捧东西出去后,母亲关上门后才开灯。好一会儿,父亲才空手回来。父亲在外面怎么做的,不得而知。总之,自那次“做衫极”后,我又读到初二、初三,晚上仍去上自修,仍走乡间寂静的夜路,但都设有再碰到古怪事。
我还在家的时候,有一次母亲梦见隔壁的一个已故的邻居,那是个老阿婆,她说她想吃鸡蛋面条。于是,第二晚上,母亲便为自己“做衫极”。母亲说,如果吃过一些“做衫极”的饭菜,以后胆子就大了,她叫我和父亲一块端东西出去。
屋外,静悄悄的。一弯弦月象母亲平日用的镰刀,悬在天际。竹堆下黑黑的。可以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在竹根下或在竹叶上鸣叫。间或有轻风吹过。想着那已故的人在跟着,我的心咚咚直跳。父亲把那只圆竹箕放到竹堆旁,把东西摆好后,点了香,烧了黄纸元宝和衣服,并叫我拜几拜。之后,父亲叫我吃掉放在竹箕上的面条。见我疑惑,他便也端一小碗来吃,并说,我们刚拜过了,人家神仙也吃过了,这剩下的不吃掉,等下子就是竹鼠吃了。我们吃过后,把碗倒盖在竹箕上,第二天早早的,父亲就去收捡拾。“如果捧东西时,遇到人,又和对方打招呼,就会失灵。”母亲说。后来,也没有听母亲说过,她是否再梦到隔壁的那个老阿婆,估计不会梦到了。
有些事情就这样神奇。我到城里读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经常梦见一个军人在阳光里向我走来。刚开始时,我不很在意。梦多了,我以为以后要报读军校什么的。可是有一天,父亲忽然来到学校来找我,竟然说起我这个梦,顿时让我毛骨悚然、口瞪目呆!我可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个梦啊!父亲说,是我母亲叫人算命,发现我被一个“阴人”(即鬼)缠住了,那算命的还算出那个“阴人”生前当过兵,住在我家不远。母亲据此推断,那个“阴人”即是我小学和初中的一个同学的叔叔——那人复员后不多久,不知为何吊死了。小时候,我经常去那个同学家玩,那时候离他叔叔吊死已过了很长时间,大家好象也忘了那件事,可是,他竟然在什么时候缠上了我?直到这么多年过去,想起这件事,写这些文字时,我胳膊上依然起了鸡皮疙瘩。
那次,在校园一棵相思树下,父亲掏出从家里带来的已做好的剪纸,在我身上滚了一下,又叫我点了点口水在纸上——他说,今晚一定要帮我“做衫极”,那人缠我太久了,害得我脸黄面青。后来,我果真没有再梦到那个人。
母亲这“做衫极”从哪儿学来的,我还没有问过她。但在那寂寞的日子里发生的故事,却让我终身难忘!
“大神大客,你走吧!有衣你穿,有饭你吃,有酒你饮,有钱你使!”我仿佛又听到母亲在黑夜的暗里喃喃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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