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菊
楔子北方的腊月,一声凄惨的哀乐响彻整个乌青色的天空。无数白花花的雪片裹挟着纸铜钱在刺骨的寒风中漫天飞舞。在东坡的山头上拥着一簇人,跪在最前面的是早已泣不成声的老程家儿女们:最左的是程家最小也是唯一的儿
楔子北方的腊月,一声凄惨的哀乐响彻整个乌青色的天空。无数白花花的雪片裹挟着纸铜钱在刺骨的寒风中漫天飞舞。
在东坡的山头上拥着一簇人,跪在最前面的是早已泣不成声的老程家儿女们:
最左的是程家最小也是唯一的儿子程竹。三十出头,黝黑清瘦,浓粗的剑眉此刻紧紧地拧在一起,一双清秀的丹凤眼憋得通红;
挽着程竹胳膊的是他媳妇小芩。一双鼠眼滴溜地转个不停,拼命挤出几滴眼泪,拿袖子擦擦,再把那揪在一块的两片薄唇抿了抿,干瘪地扯出几声难听的哭腔;
中间的是老大程梅,一身乌黑发亮的水貂毛大衣,散着手推纹卷曲长发,两眼肿得像两颗核桃,泪水洗得她那鹅蛋型脸更加地素净;
边上的是老二程兰。她哭得最凶,一头栽在了坟前,要不是众人拉着,恐怕是要把头磕破才肯罢休。她口里念着:“娘啊,女儿不孝,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你这一天清福也没享怎么就撇下我们不管了呢?爹走了,你也这么狠心吗?”
程兰悲恸地失声痛哭,哭得感天动地,哭得在场的父老乡亲也跟着揪心。小芩见状怯怯地走过去,对程兰说:“二姐,别太伤心,妈走了也未必是坏事……”
程兰厌弃地瞪了她一眼,程竹也斥了小芩一嘴:“你快老实待着吧!”而小芩却突然面露惊色,冲着后面大喊一句:“呦,你们快瞧!这是哪门子风给她吹到程家了!亏她还能找到门!”
众人齐刷刷地循着小芩所指的方向往后瞧,只见一抹艳丽的大红犹如罂粟般盛开在这茫茫的冰天雪地上。
“是她!”
程兰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捅了一下程梅。程梅也一脸错愕地盯着那抹越走越近的红说不出话。
而这时,那红色已飘然移到众人面前。
那是一件纯正大红的羊绒大衣,上面错落有致地撒着点点白雪,更衬得那红更娇嫩艳丽。大衣下隐着一张美艳动人的脸。浓黑的睫毛上结了一层银白的霜,微微上挑的眼角不知勾着多少男人的魂,尤为惊艳的是那烈焰红唇,简直美得使人不敢直视。
人群中一片骚动,不是为她的美,而是——
“这怎么一身红啊,也不怕冲撞了!”
“呀!那嘴像吃了死孩子似的,也不忌讳,这是丧也不是喜!”
跪在一旁的程兰早抹了把脸,有些慌张地拉起程梅就要走,却不想程梅用力地按住了程兰,她平静地展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妹妹,你终于来了,咱们快有十年没见了吧?妈生前一向最爱看你穿她送的这件大衣,快去跟妈最后道个别吧!”
那团红走上前,两行清泪冲花了她的妆容,脸上露出点点红色的痕迹。她什么也没说,只在坟前放上一束新鲜的墨菊。
1.
时间的洪流碾压过每个人的生命,也改写着每个人的一生。这样的故事也只会发生在那样的年代,也只有那样的年代才出现这种质朴而善良的人,而这种善良的人也注定要为其善良而忍受着委屈和不公,而善与不善又怎会是一两句就能够分清。
三十多年前,在北方的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生活着老程家这个大户人家。虽说是穷乡僻壤,可程家在那里也算是衣食无忧。
并非是祖上积的富贵,也不是地主乡绅,只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仅凭着一双任劳任怨的双手和善良质朴的心,一点点让程家由默默无闻变为众人歆羡。
每天天还黑黢得不见一丝光亮的时候,整个村子唯独程家早已亮起了昏黄的煤油灯,鸡鸣还很遥远,酣睡声此起彼伏地蜿蜒着整个清晨,而在一望无垠的田地里,程家的脊梁骨程荣仁已把自己清瘦内敛的背影融入了渐渐发亮的天空;
橙红色的火苗在灶台的深处里燃烧着,铁锅里炖煮着豆角、玉米和土豆,散发出香熟的烟火气息,后院的猪圈前一个端庄大方的女子弯着腰,正用碎菜叶和糠搅拌在一起和好的猪食喂着膘肥体壮的母猪,而这个女子则是程家的贤内助——史玉芬。
远处的天空渐渐发出鱼肚白的颜色,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啼了第一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唤出了一轮朝阳,顶着红晕火一样地升上了天空,点亮了千家万户。而当别的人家刚刚起床点火烧柴时,程荣仁早已结束了一部分农活回到家中,史玉芬也摊开桌子摆上了丰盛的农家菜,程家的三个孩子程梅、程兰、程竹则叽叽喳喳地从炕上爬起来,从锅里舀一瓢热水,欢快热闹地排在搪瓷盆前按照由小到大的次序等着洗漱……
程家坐落在村子的最东头,门口一株颇有年头的粗壮柳树摇曳着蓊郁树枝耸入高空,又伴着星点的洁白柳絮洒下一大片绿荫,罩在程家近九十平米的土房上。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用水泥和砖瓦盖房,而是先要用石头垒起来,用木材做人字梁,梁上铺着草帘子灌上泥,取黄土和稀泥里面再按一定比例加一些稻草节来代替水泥建房。而这一切,都是程荣仁以及乡亲的帮衬下,混着无数的汗水和时间一点点用勤劳的双手盖好的。
房子分东西两个屋。东屋分南北炕,西屋里面还有个小屋是磨房。中间是厨房。
绕过房子,后院里两人高的苞米篓子堆着金灿灿的玉米,仓房里存着白花花的大米,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火红的干辣椒、橙黄的菇娘儿、深紫色的地瓜干,猪圈鸭舍鸡窝牛棚一应俱全。
在后院的牛棚旁边有扇小门,推开小门,往上爬一个土坡便是程家的园子。一进园子,扑鼻而来的便是瓜果蔬菜那沁脾的清香。山里红、山楂、苹果、梨子、樱桃、草莓、香瓜,应有尽有;顶花带刺的嫩黄瓜,紫红硕大的茄子,粉红滚圆的西红柿蔓延着整个山坡……
世间最静好安稳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2.
“来,老关,这就是老程!”
一天,程家来了两位客人。说话的这位不仅是程荣仁的本家,更是他的发小,叫程远聂。程远聂一边说,一边把身后的男子推到程荣仁和史玉芬面前。
老关手里捧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走上前,弯下腰先行了个大礼:“程兄,嫂子,冒昧打扰了!”
程荣仁和史玉芬连说:“不敢当,不敢当,老哥快坐吧!”一边说一边上前扶老关坐在炕头上。
程远聂笑着说:“我跟老关是铁杆子兄弟,老程跟我又是发小,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也有话直说了,嫂子,你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老关家的二闺女,你瞧瞧这小可怜!”
史玉芬从老关手中接过女婴一看,果然粉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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