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贡山的念想

高黎贡山的念想

丰峭散文2025-08-28 14:43:21
高黎贡山是一处需要静静地走近、静静地阅读、静静地聆听、静静地念想的地方。一此刻,我们就静静地走在高黎贡山山腹的腾冲国殇墓园,阅读、聆听和念想。冬天近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越过树梢或透过松柏枝间的缝隙洒在
高黎贡山是一处需要静静地走近、静静地阅读、静静地聆听、静静地念想的地方。

此刻,我们就静静地走在高黎贡山山腹的腾冲国殇墓园,阅读、聆听和念想。冬天近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越过树梢或透过松柏枝间的缝隙洒在山坡、草地、石板路上,也静静地铺陈在我们的目光里。在这样美好的阳光里去翻阅六十多年前腾冲历史的那一章节,也是很好的,它会让一切都变得明亮许多,包括心情。
在腾冲,和这里的百姓聊天,他们总会不经意就翻起这一页,那样地随意,似乎感觉不到它的沉重,不象我们,从数千里之外前来,一路上已经有了许多的忐忑,甚至激动,关于六十多年前滇缅会战,关于腾冲光复,关于古稀老人张问德、关于《答田岛书》,我们谈论了一路。当车子驶过怒江大桥,沿着高黎贡山蜿蜒细长的盘山公路颠簸扭动翻越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也早已经开始了颠簸。
昨天晚上,在无意间住进了和顺镇一间古朴的宅子,主人寸老师就是在很随意间便翻起了这一页历史。他告诉我们,这宅子当年就是国民党远征军第20集团军54军198师的师指挥部。师长叶佩高将军就是在这宅子里指挥他的部队血染高黎贡山,巷战腾冲城,使这座边陲小城成为中国抗战中第一座被光复的城市。寸老师讲述这些时,脸上带着慈和的微笑,看得出这是自豪的表情。后来我们发现,几乎所有的腾冲人在讲读这一页的时候,都有着这样的自豪,似乎沦陷时的伤和痛已经被这自豪淹没干净,没了痕迹。事实上腾冲在1942年沦陷时的伤痛也是巨大的,先后有四千多腾冲平民被日军屠杀,两万多幢房屋被日军烧毁。划在腾冲人生活中的那一刀呀,便如身旁的怒江大峡谷一般深。但是今天的腾冲人显然已经不愿回忆这些,讲述这些了,他们更愿意讲述的是事情的另一面:
1942年5月10日,腾冲沦陷时,全城百姓无一甘心事敌,纷纷携妇将雏躲进了高黎贡山的丛林中,留给了日本人一座空城……
腾冲沦陷后,全县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图谋光复,年近七旬的张问德老先生挺身而出,担任沦陷时期的县长,领导民间抗战……
1944年5月开始,远征军强渡怒江天险,仰攻高黎贡山,数万好男儿血战腾越大地,埋骨青山……
为配合远征军收复腾冲,腾冲儿女一次次翻越高黎贡山,肩挑马驮,运送物质,在高黎贡山的古道上出现了一幕幕万人运粮图。运粮队伍中的3000多人都是妇女,而其余都是40岁开外的汉子……
1944年9月14日,腾冲血战以全歼日军六千守军,中国将士阵亡9168人而告结束,腾冲巷战的代价是每前进一米牺牲七名中国军人,战后,城中几乎没有了一座完整的建筑,每一片树叶都被子弹穿噬……
腾冲光复后,顾不上建自家的房子,腾冲人首先想到的是给长眠在这里的几千中国好男儿建一个家,捐钱出力,于是便有了这座迄今为止仍然是规模最大的中国抗战纪念墓园——国殇墓园……
此刻,我们静静地走在这座墓园里,我们知道,我们是行走在腾冲人的一座精神家园里,是行走在高黎贡山之魂的回响中。也许六十多年前的这几百个日夜,对于磅礴雄伟的高黎贡山来说,真的是太渺小了,这条横亘在亚欧大陆和印巴大陆之间,诞生于我们的想象之前的巨龙已经游戏过了太多的风雨,担当过了太多撞击,才会有如此陡峭的山崖,如此坚硬的山石。而这山石的硬,几千年、几万年越来越积聚的硬,便是它的魂。也因此,十八世纪中叶,英国殖民者在亚洲大陆肆意横行的时候,便是在这高黎贡山下的腾越州,遭遇了一声怒吼:“不!”,于是便有了著名的“马嘉理事件”。事隔百年后,当日本最精锐的武装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又遭遇到高黎贡山人民集体怒吼:“不!”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条奔流在高黎贡山怀抱中的大江为什么会被称为“怒江”。中国的大江大河,多以形状、特色、传说等命名,如黄河、长江、黑龙江等,如此强烈的感情色彩的江河名实不多见,它为何而怒?它怒从何来?是否因为关山重重阻挡了它前进的步伐?是否因为人世不平、外侮不息让它拍岸冲冠?

此刻,我们就静静地走在这座最能体现高黎贡山之硬的墓园里。墓园名“国殇”,取自屈原《九歌》之《国殇》。读读屈原的这篇《国殇》,再去拜谒墓园,你会发现两千多年前的这篇文章就是为腾冲的这一战而写的,就是为葬在这里的三千多铁血将士而吟的,就是为高黎贡山之魂而咏的:“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舍生取义中华魂,两千多年前汨罗江畔行吟的屈夫子和六十多年前高黎贡山下这群满身浴血的狼一般嗷叫的男人是那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据说,“国殇墓园”一名是当时腾越名士李根源先生所取。正是这位老先生,在1942年滇西沦陷后,抱病在昆明发表了《告滇西父老书》,字字句句铿锵有声:“苟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抗战者,虽毁家纾难,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由此,我又想到腾冲抗战时期另一篇著名的文章《答田岛书》。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前面提到的张问德,同样是一位受人敬重的读书人。他在年近七十的时候自告奋勇站出来,担任沦陷时期的县长。并以古稀之身,多次翻越高黎贡山,为抗战筹集粮饷。时驻腾日军行政长官田岛赋书张问德劝降。老先生一身中国读书人忠义当头的气派,手捻长须,笔走龙蛇,答曰:“……以余为中国之一公民,且为腾冲地方政府之一官吏,由于余之责任与良心,对于阁下所提出之任何计划,均无考虑之必要与可能。然余愿使阁下解除腾冲人民痛苦之善意能以伸张,则余所能供献于阁下者,仅有请阁下及其同僚全部返回东京。……故余关切于阁下及其同僚即将到来之悲惨末日命运,特敢要求阁下作缜密之长思。”落款是“大中华民国云南省腾冲县县长张问德”。这个落款,老先生显然是在和对方玩清高,我是大中华,你不过是小日本。这篇文章一出,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张问德因此名震一时。国民政府军政部长陈诚后来代表蒋介石召见张问德,称他为“全国沦陷区500个县县长的人杰楷模,不愧为富有正气的读书人”。蒋介石则亲笔题赠“有气节之读书人也”匾额。腾冲光复后,张问德就挂冠而去,退隐田林。我实在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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