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猎枪

父亲和他的猎枪

深文傅会散文2025-04-06 18:19:28
父亲一生老实本分,勤劳节俭,不酗酒,不打牌,不下棋,只是吸烟厉害,而做猎枪,制枪药,打兔子,则是父亲平生的最爱。在那些贫瘠的岁月里,也正是这种爱好,为我们单调乏味的餐桌平添了无限的生机,为我们空虚缺油
父亲一生老实本分,勤劳节俭,不酗酒,不打牌,不下棋,只是吸烟厉害,而做猎枪,制枪药,打兔子,则是父亲平生的最爱。在那些贫瘠的岁月里,也正是这种爱好,为我们单调乏味的餐桌平添了无限的生机,为我们空虚缺油的肠胃注入了许多活力。然而,在父亲晚年的生活里,这种爱好,却赋予了父亲太多的伤感和凄凉,成为他心底永远的挥之不去的痛。
说是“猎枪”,其时我们都称之为“兔子枪”。因为在我们平原地带,没有山脉没有丘陵的,只有众多的沟,老坟场,和一马平川的田野。那时的野兔很多,你随便从沟边或田野里走过,就能见到一两只野兔突然从你身边穿起,飞快地跑向远方,转眼间就消失在你的视野里。所以,这种枪可以说是专为打兔子而制作的,至于别的猎物几乎没有,就是有,也只能算是野鸡,斑鸠之类了,
父亲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好枪手。这就意味着他不仅有丰富的打兔经验和打枪技巧,而且在枪的制作和枪药的配制上,也堪称一流。因此,父亲的追随者学艺者和崇拜者络绎不绝,简直把我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那时,父亲在市里搬运站做苦力活,活很重,干一天一夜,歇一天一夜,但每月有三十来块钱的工资,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这已是不菲的收入了。加上地里微薄的收入,才勉强维持着这一大家子的生计。繁重的体力劳动,不但丝毫没有影响父亲的爱好,反而,这种爱好在他乐观的性格中愈加的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农闲时节,在父亲休班的时候,很少休息,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交给了他的爱好。不是上地打兔子,就是捣鼓他的枪,不是捣鼓枪,就是摆弄他的枪药,不是摆弄枪药,就是和他的同行们闲侃,其内容绝出不了那个圈:比如,交流关于打兔子的经历,经验,心得,感受;探讨有关做枪制药的程序,方法,取材,改进,等等等等。在烟雾缭绕中,神情飞扬,谈笑风生,以至于忘了吃饭,忘了睡觉。
关于父亲和他的兔子枪,是我常常在小伙伴面前引以为豪的资本。因为我经常吃到他们所望尘莫及的兔肉。父亲每次出去,很少空手而归,总能掂回一只或大或小的野兔来。那神情那装束俨然一位风尘仆仆、凯旋而归的战士。快乐而自豪的表情,能感染整个家人。每每此时,我总是在父亲的叫声中,飞也似的跑过去,抢过父亲手中的兔子,幸福的感觉便随之而来。接下来,父亲便卸掉身上的武装,卷上一支烟,点上;然后,找来一根结实的细绳,挂住野兔的两……颗大门牙,将之吊在树上。拿出磨得极快的小刀,开始了对野兔的剥皮、开膛、破肚动作娴熟,手法敏捷,技艺精湛,可谓一气呵成,游刃有余,大有“庖丁解牛”的气势。仅十几分钟的功夫,一个刚才还是毛茸茸的野兔,就变成了一块吃牙咧嘴、皮去膛空的东西。最后,待父亲洗净后,交给等在一旁的奶奶。奶奶扭动着一双小脚,忙不迭地钻进了灶房,开始了兔肉的烹饪工作。我和妹妹则抢着帮奶奶提水、抱柴、烧锅,忙得不亦乐乎。不大功夫,灶房里便弥漫出兔肉沁人心脾的香味。待兔肉熟后,奶奶总是把我爱吃的兔头检出来给我,然后再给妹妹捞她最爱吃的。奶奶特意让我们坐在里面的柴草上吃,不让出去,是怕邻家的孩子看见……就这样,童年的我几乎吃掉了所有的兔头,那简直成了我的专利。当然,最精彩的还不算是吃兔头,喝奶奶做的手擀兔肉面条,那才叫美!一大家子人,满满一大锅面条,也能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个精光。我小小年纪,就能喝上两三碗,直到小肚涨得溜圆,还意犹未尽……这时候的父亲,脸上写满了笑容。在儿时的记忆里,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那种浓浓的兔肉香味,深邃而悠远,竟弥漫了整个童年的时光,在历经岁月风雨之后的今天,我似乎还能感觉出它的存在。
品尝到了兔肉的甜头儿,我就想再品尝一下打兔子的感觉,可一般情况下,父亲是不带我去的。记得有一次,是冬天的午后,父亲整装待发,我也死缠硬磨地要去。奶奶也在一旁不住地支持我,父亲没办法,只好同意。那天,天色阴沉,寒风凛冽,时不时的还飘着雪花,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父亲走在前面,紧握猎枪,步履沉稳,神情专注,始终一副如临大敌状。我则紧紧地跟在后面,几乎是小跑。一开始,我还兴趣盎然的,可后来就不行了。因为走了这么远,我连野兔的影子也没看,也没看见父亲放枪,究竟到啥时才能打到兔子啊!我的脚步开始沉重起来,渐渐的有些跟不上了,真后悔真不该来。原来打兔子的滋味远没有吃兔肉滋味那般美妙!父亲好像看出来我的心思,不时的回头催我,大声说:“快跟上,做啥事得有耐心,得有韧劲,知道不?”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父亲停住了脚步,示意我站住,不要出声。我知道,父亲肯定发现了目标。我也秉住了呼吸,顺着父亲的目光看了过去。还没等我看清,父亲早已举起的枪“砰”的一声响了,一团白烟散去,在距父亲三十多米的地上,我看见一个灰黄色的野兔在雪地上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我一阵惊喜,飞快地跑过去,掂起那只死了的野兔。啊,好沉啊,足足有五六斤重!父亲也走了过来,一脸的灿烂……这回,我是真正的领略了父亲打兔子的精湛技术!我几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那倒霉的兔子就一命呜呼了!这也让我懂得了,做什么事,不但需要有耐心和毅力,还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
按父亲的话说,他之所以能百发百中,除了眼力儿和技术外,兔枪的好坏也很重要。父亲对兔枪很内行,很敬业,可以说是土专家。他不仅能能识别一支兔枪的优劣,还能还能改正它的缺点。所以,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同行或者爱好者常常的找他帮忙,当然热心的父亲也乐此不疲,那毕竟是他的爱好啊。父亲常说,一支绝好的兔枪,打出去四十米处,它的枪子儿的分散面不能大于一把大扫帚的面积。这种效果跟兔枪枪管的长度和火眼距后座的距离有关。父亲懂得了这点奥妙的规律,自然经他的手改进出来的兔枪或自己做出来兔枪,个个都称得上精品了。
我曾亲眼目睹过父亲做兔枪的全过程,同时也深切地感受到了父亲做事的那种执着、富有耐心、一丝不苟,追求完美的精神。这种精神一直感染着我,伴随着我,使我受益终生。做一支兔枪,主要分为如下几步:枪管的制作;枪托的制作;固定枪托和枪管;扳机及制动的制作;修饰成品。每一步父亲都极认真极细致,没有丝毫的马虎和凑合,所以做出来的兔枪,即美观又大方,使起来得心应手,效果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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