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潸

竹潸

天跸小说2025-09-09 23:36:45
1、夕阳挂在遥远的天空,霞光流艳,如一座永远走不到的宫殿,诱的人心酸。竹潸骑车颠簸在山路上,嘴唇干裂的起皮,五十多里山路,赶了三个小时,疲惫的有些麻木了。她此刻希望一直这样麻木下去,一直这样走下去,一
1、

夕阳挂在遥远的天空,霞光流艳,如一座永远走不到的宫殿,诱的人心酸。
竹潸骑车颠簸在山路上,嘴唇干裂的起皮,五十多里山路,赶了三个小时,疲惫的有些麻木了。她此刻希望一直这样麻木下去,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这样没有尽头。在麻木中解脱。
两年前,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季,进城给母亲买药的父亲,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那时她还没有麻木,知道高考就在两天之后,当捧着亲手撕碎的准考证时,感觉晚霞在被黑暗撕裂。
母亲十多年前感染了肺结核,为了照顾母亲,父亲辞了公职。那是一段恬静平淡的日子。傍晚,最后一缕炊烟在远远的微笑。父亲在院中小方桌上喝茶,竹潸与妹妹下棋,母亲咳着浇花。父亲的眼睛随着母亲转,脸上挂着很清晰的笑容。
那些种植在破脸盆或捡到的瓶瓶罐罐中的野花,是父亲从地里移植回来的。母亲已不能做饭,父亲去地里做活时,只有这些野花听着母亲不停的咳。
离开学校后的竹潸,在小城的毛巾厂找到了工作,一呆就是两年。女职工宿舍是座很旧的二层楼,楼道狭窄黑暗,不时踩上乱扔的冰糕纸、香蕉皮。一间屋住了8个人,上下铺,地板常年湿湿的,散发着霉味。
竹潸在门前松了口气,停了下,推开门。对面床的蔡黎与一个男子慌忙坐了起来。蔡黎对她问了句,“回来了?”竹潸没抬眼,嗯着,来不及洗脸,放下背包赶快下楼了。在餐厅洗碗的工作是晚上六点到十点,迟到一次要扣掉三天工钱。妹妹马上要高考了,母亲咳的更厉害,委托照顾母亲的邻居大婶也在唠叨钱少。竹潸琢磨着辞掉毛巾厂的工作,多做几份临时家政,会不会挣的多些。
蔡黎看着跑出去的竹潸,鄙夷的哼了声,又瞥见男友肖虎,在冲关上的门发愣,尖酸的说,“哼,你们男人看到她,都像看到陷在泥潭里的羊羔。怎会想到她是野核桃,死硬,吃多了还恶心上火。”
肖虎转头看蔡黎,她边说边抬起双手往后撩了一下柔顺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在对自己好看的笑。也僵硬的笑了笑。
一袭白色的衣衫,纤弱苍白的面容,如在水波中喘息未定的新荷。秋水似的双眸,没有一点火焰。肖虎仿佛看到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弹簧,不由自主的想帮她摘下不知名的重物。那疲惫的身影在一刻不停的摩擦自己,心又一次悸动了。
“她属羊的,命硬,克夫。”蔡黎继续冷笑,清楚的说。
肖虎是的蔡黎的新版男友,标准的四有新人,有钱,有房,有车,有型。此时她可不想鱼没吃饵就跑掉,至少也要钓个能撒泼的借口。干得好不如嫁的好,曲线就业的最高档次就是找个好老公。
竹潸从酒店后院走出来,下午在山路跌倒划破的手,于脏水中泡的失去了痛觉。油腻的碗,重复的动作,使她变成了机器,按住痉挛的胃痛,想起晚饭还没吃。
当肖虎静静的出现在晕暗的路灯下,对她说,“你好,下午在你的宿舍看到过你。”竹潸没有任何吃惊。人没了所求,也就没了惧怕,她只是不解的望着他,没说话。
“虎与羊能做朋友吗?”肖虎盯住了她的眼睛,语气中带着风尘的懒散。
对于一个寒彻骨的人,一点点阳光,永远不够。竹潸不想从一种死亡中逃进另一种死亡,这个男人的引力没找对方向。
竹潸冷冷的看了眼,依然没说话,旁若无人的继续朝前走。太累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宿舍那张潮湿的床。
肖虎不再去蔡黎的宿舍,也不再去找蔡黎。酒店离宿宿舍只有几百米,昏暗的灯光每晚照着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肖虎走在前,竹潸走在后,距离不会在沉默中缩短。这样的相伴,如烟般的飘起,如雾般的落下,轻飘飘的,没有声息。

2、

死亡是无法预知的。
当竹潸看到母亲周围那粘稠的血,生活在那一刻慌乱成了涂满黑色的画。瘦干的手腕上翻着很深的刀口,血早已流尽,那咳也没了声息。留在最后视线的,是母亲平静的笑容。没留下一字遗言。旁边放着薄薄的一叠钱,那是父亲死后的补偿金,一直被母亲用白布包着。
妹妹抱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音混哑,“姐,妈高兴来着,让我把录取通知书给你送去,让我们一起回来,姐,妈高兴来着……”
竹潸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哭,失去了一切的听觉,听不倒任何人说话,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呆滞而持续的给每一个到来的人重复磕着头,求这些熟悉的乡邻安葬母亲,一个微笑着解脱了苦难的人。
买寿衣、白布、棺木,入殓,没有需要等待的人,也没有近屋的亲人。村上的好心人没按习俗停灵三日,好似没耐心让这一家人多悲伤。给毛巾厂打了电话,帮竹潸请假。肖虎晚上没接到竹潸,辗转从厂子得到消息,再开车赶来已是深夜。看到精神有些失常的竹潸,没有说话,赶回城买安葬所需物品以及十几箱烟、酒,回来后都送给了帮忙的亲邻。乡人认为他是竹潸的男友,凡事找他商议,不再问竹潸。第二日傍晚就下葬了。竹潸没有看到黄土如何把黑发的亲人掩埋,在去坟茔的途中,大脑一麻,急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深夜,左手臂上打着点滴,肖虎与妹妹竹叶守在床旁。肖虎轻握着她输液的手,温暖,稳定。竹潸看着房间墙壁,目光呆滞,没有笑容,没有眼泪,没有思维。
第二日,在肖虎的注视下,领着妹妹挨家挨户的磕了头,谢了孝,回到已失去亲人的院子,又一头瘫倒在地上。妹妹无助的呼喊。日子好像是吊在空中的,不知何处来的剪刀,喀嚓,断了。已剪断的日子,让人如何的飘荡。
肖虎待了几天后,与姐妹俩个一同回的城。宿舍已很满了,肖虎有一两居室,简洁安静,安排姐妹暂住,自己搬了出去。竹潸沉默的看着肖虎安置,辞了晚间的工作,陪妹妹。把妹妹独自一人留在老屋是不可能,临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给母亲烧过五期,妹妹也该开学了。父亲的赔偿金,出过了丧葬,所剩不多,竹潸找同学又借了两千。妹妹的学校在外省,距离家几千里,竹潸本来执意要送妹妹去,肖虎单位需要派他出去考查,路过妹妹上学的城市,顺路送了去。临上车前,竹潸又塞给了妹妹一百元钱,嘱咐了又嘱咐。
火车鸣着笛飞速的脱离了视线。比孤独更可怕的是牵挂。竹潸恍惚看到刚学走路的妹妹,摇摇摆摆的。自己张着手臂,护在妹妹身边,很担心在她跌倒时不能安全的抱住。
思念的日子,单薄而苍白,人为什么孤独的时候,会更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凄美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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