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眼
那座竹子搭起来的灯塔是村庄里最高的建筑物,每到晚上都会有两道直直的光柱刺向漆黑的长空。爷爷说,那是西游记里的千年蛇妖的一双眼睛,她每天晚上都会来村子里吃小孩子。我当时听了特别害怕,被尿憋的受不住的时候
那座竹子搭起来的灯塔是村庄里最高的建筑物,每到晚上都会有两道直直的光柱刺向漆黑的长空。爷爷说,那是西游记里的千年蛇妖的一双眼睛,她每天晚上都会来村子里吃小孩子。我当时听了特别害怕,被尿憋的受不住的时候才会拍醒熟睡中的爷爷,让他帮我守着别让蛇妖把我抓去了。我从小就没见过父母,听爷爷说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问他,那他们还会回来吗?爷爷点着自己用纸卷的烟,慢慢的吸了一口,看着村口那条泥泞的路说,他们会回来的,他们不会永远丢下我不管的。我歪了歪自己小小的脑袋看着爷爷吐出的烟圈慢慢的飘向幽蓝的天空,最后和白云融为一体。
七岁那年我被爷爷送入村里的学堂,老师皱着眉头看着脏兮兮的我,问,你家大人呢?我用眼瞅了瞅爷爷向老师暗示。爷爷笑呵呵的向老师点头作揖。老师瞧都没瞧爷爷一眼就把我领进了教室。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爷爷驼着背用他那双廋骨嶙峋的老手抓着教室的窗户,笑眯眯的往教室里瞅着我的样子。
爷爷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的读书,将来好离开这座村子。我反问,读书有什么用?又为什么要离开这座村子,这儿有什么不好吗?爷爷抚摸着我光秃秃的头说,读书读好了就可以走到外面去,外面有汽车有高楼。那高楼有村子里的灯塔高吗?我问。爷爷眯着眼用手比划着,要高的多。我低下头轻轻的呜咽,爷爷说你怎么了?我说爷爷我不要离开村子,一离开了我怕自己像爸妈一样就不再回来了,我要和爷爷永远在一起。爷爷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我记得那天我们爷孙俩坐在门口一直到天黑。
第二天早晨当我睡醒的时候,爷爷早已拖着蛇皮袋出门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劲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自己弄了点面糊糊吃了,然后挎着那只爷爷捡来的破书包蹦蹦跳跳的往学校去了。我其实是个很活泼好动的小孩,我很热情的和周围的同学套近乎聊天,最后发现他们都不理睬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同位,那个很漂亮的小女生总是捏着鼻子用一种很讨厌的眼神瞟着我,可我并不欠她钱啊。我每次和她说话,她总是生气的把头扭到另一边去。她是第一个伤害我的人,她的一句话让我变成了一个内向胆小自卑的男孩。我记得那次我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唾沫不小心喷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脸迅速就变绿了,猛地一下就窜起来了,她推倒了我的桌子,小巧的嘴巴张开的大大的。她哭着跑去找老师,让老师给她调位置。老师问她为什么,她当着全班的面,骂我野种脏东西,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我的脸迅速就红透了,热的烫人,我低着头不说话。老师问谁愿意跟我做同位,没有人说话。老师为难的对我说,要不把你爸妈叫来吧。我说我没有爸妈。老师生气的说,那你哪儿来的,不把你爸妈叫来就不要来上课了。我挎着那只破书包无奈的离开了学校,我不敢回家,我怕爷爷揍我,更怕爷爷伤心。
我曾经想过一个人去流浪,走到外面的世界,找到我的爸妈,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可是我知道我还太小,一个人在外边根本没有谋生之力,很有可能像三毛那样凄惨的死去。我踢着脚下的石头一步一步的走着,刚刚发芽的小草被我那双脏脚无情的踩过,不经意间我已经走到了村口的河边。我摊开那只破旧的书包一屁股坐在上面,河水很清澈,水里的黑色小蝌蚪游来游去看的清清楚楚,远处的青蛙呱呱的叫着,可能是召唤他们的孩子去吃饭了吧。天空中的暖日从白云浓密的秀发中钻了出来,心情激动的散发着它耀眼的激情,照的我昏昏欲睡,我伸开双臂躺在草地上,脑子里空空一片,我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只是静静的躺着。如果能够永远如此的安逸又该多好。
我整整失踪了三天,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道起点也不知道归宿,就像一条脱轨的火车,鬼才知道它要驶向何处。有一次是在刘家的坟地里,我正倚着墓碑瞌睡,手臂被人摇了摇,我打了个寒颤,虽然我还很小,但是我知道害怕。睁开眼往四周瞧了瞧,没有一丝动静。我不敢再睡了,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扶着墓碑艰难的站起身来,腰和脖子已经已经酸的没有丝毫知觉。我疲软的拖着沉重的身子继续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已经有三天没吃饭了,我廋小的身子就像一片薄纸,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就像风筝一样,在天空中飘啊飘,最后落入大海。我是一只没有线的风筝,我悲哀的想着。
远远的我看到了老胡家的磨坊,我悄悄的绕到它的背后,往里面瞅了瞅,没有人,我啜手啜脚的走了进去,看到白花花的面粉,我联想到白白的大馒头,我用双手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因为吃的太急再加上面粉太干,我被噎的全身都绿了。我难受的撒腿就跑,水,我太需要水了。隔壁的王大婶挎着装满鸡蛋的篮子看到陷入疯狂的我,吓了一跳,然后用她那双肥肥的大手抓住了我,把我伶了起来,我说,你放开我啊,放开,我难受………..
王大婶把我抓到她的家里,问我饿不饿,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她那张白胖的脸笑成了一团棉花,她说,我就知道你饿。她端出她家早上吃剩下的饭热了热,递给我一双筷子说,吃吧。我现在都无法形容当时的狼吞虎咽。吃完后我抹了抹嘴上的油,朝她笑了笑。她那张白胖的脸慢慢的舒展开来,她弯下身子对我说,你爷爷正在四处找你那,再找不到估计就要疯了,还不快回去。我挪了挪身子,表露出不情愿的意思。她扬了扬她的那双胖手,我看到她要打我了,慌忙狂奔向家的方向。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那顶小茅屋,再近一点,我看到有一位老人在茅屋门口低着头吧嗒吧嗒的沉默的抽着手中的旱烟。我走进院子,叫了声,爷爷。爷爷抬起那张干瘦的脸,说了句,哦,回来啦。然后又低下头不再说话。我们彼此沉默了整整一星期,只是我看到了他的脸上青淤的伤痕,直到爷爷死后很久我才知道那是被人打的。我失踪的那几天爷爷像疯了一样,跑到学校要求学校对我的失踪负责。廖钟,那个大块头的体育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不耐烦的说,是我自己调皮跑掉的,与学校无关。爷爷像发了疯似的扯着他说,要不是他把我往学校外撵,我又怎么会失踪。最后廖老师不耐烦了,骂了句,你个拣垃圾的死老头子,知道个屁,别给脸不要脸。原来这些个大人没有一个瞧得起爷爷的。他使劲的想要甩开爷爷,爷爷却死死的抓住他不放,最后把他激怒了,一拳打在了爷爷的脸上,打在了一个可怜的老人的脸上。我一辈子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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