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然不能哭
与肖谈最后一次拥抱,是在公车上。当时袁笑依例回绝肖谈送她回家的好意,争执一番后肖谈依例屈服。然后他沉默一会儿,便提出,抱一下,可以吗?他的表情,几乎是忧郁的,与惯性的嘻皮笑脸判若两人。袁笑不由得心软,
与肖谈最后一次拥抱,是在公车上。当时袁笑依例回绝肖谈送她回家的好意,争执一番后肖谈依例屈服。然后他沉默一会儿,便提出,抱一下,可以吗?
他的表情,几乎是忧郁的,与惯性的嘻皮笑脸判若两人。
袁笑不由得心软,还没反应过来,已然撞入肖谈的臂弯。
那是一个亲密到紧促的拥抱。
忽然觉得热,袁笑想,她是脸红了。于是有些焦躁地挣开对方,顾左言他:“抱一下可以,不要勒死。”
声音颇有几分强硬,尽管说得是中文,未必几个人听懂,不是丝毫没引起侧目的。
下了车走出好几步,袁笑蓦地想起肖谈的脸,在她说出那一句,全部表情骤然定格,白净面皮云蒸霞蔚。尴尬无可遁形。
袁笑忽然不忍心。想拨个电话回去道歉,手机都已经摸出来,却又作罢。反正是肖谈。肖谈从来不与她生气。
袁笑认识肖谈,是在半年前。
那一天前度男友打电话来说分手。他说,对不起,他要结婚了,与公司的同事,他们已经发生身体关系,在一起九个月了。
五年的感情,除以八千公里的距离;当然抵不过九个月,加上贴身温存。
袁笑表示理解,滥俗地说,祝你们幸福;前男友也滥俗地回,也祝你幸福,你实在是个好女孩。
袁笑觉得讽刺,出离愤怒。凭什么她要祝他们幸福?凭什么她要做个实在的好女孩?
当天入夜,袁笑穿了抹胸短裙,去了夜店狂欢,一连饮尽三杯长岛冰茶。
孰知“堕落”也需熟能生巧,加上伤心酒易醉,“好女孩”袁笑,未到下半夜,已招架不住,自群魔乱舞的舞池退出,缩在角落的沙发,昏昏欲睡。
当她勉力睁开眼,发现一个陌生人正坐在右侧,天蓝色衬衫,修身牛仔裤,浅棕色牛郎头,眉毛修过很细,一派日系装扮,五官轮廓同王力宏颇似。一看就晓得是那种外貌上佳但也深知自己外貌上佳而着力修饰的男人。
那人同袁笑隔开二十公分,并不暧昧的距离。袁笑却依然下意识地向左缩了一缩。那人便笑了:“知道怕,就不要在这里睡啦。”见袁笑不答话,也并不以为意,“走吧,我送你回家,这里真得不安全。”
难道同他走便安全?区区一句话,包含了多少不安全因素?事后肖谈回忆起那天,都会不无责备地弹袁笑的头:“真是个轻信的傻姑娘。”
肖谈不知道,袁笑肯同他走,并不是相信,只是单纯地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事实上,袁笑从不相信肖谈,就像她从不相信肖谈送的那一盆貌不惊人的仙人掌,会如他所言,开出最皎洁剔透的花。
这其中,有许多机缘巧合,决定袁笑的不信。比如初见肖谈的地点,是光怪陆离的夜店;比如初见肖谈的时间,是袁笑信念全面崩溃的那天;比如初见肖谈时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花花公子;比如初见肖谈时他的所言所行,分明全部是一晌贪欢后相忘江湖的导向。
那天深夜,肖谈搭出租车送袁笑回家。顺理成章请求进去喝水,顺水推舟地随意闲聊,然后顺其自然地上了袁笑的床,顺风顺水地将她脱到只剩文胸底裤,袁笑忽然悠悠地说了一句:“有件事要告诉你,听了千万别慌。”
“什么?”
“我是处女。”
肖谈含糊地问:“怎么会?”
“又不是光荣,我干嘛骗你?”
肖谈手上身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满目疑惑:“你不是有一个在一起五年的男朋友?”
“前男友,”袁笑纠正说,“我的前男友,对我一直很好,好到生理需要,都不想麻烦我,要找别人去解决。”
肖谈替袁笑盖好被子,捡起刚刚随手丢在地上的衣裤,穿好向外走。
袁笑拉住肖谈的手臂,讥笑道:“是处女就不敢做了吗?我又不会赖着你负责。”
肖谈抓住她的手,塞回被子里,似乎是安抚性质地拍拍她的肩膀:“不是不和处女做,而是不和意气上的人做。”
“明天你一定后悔;而我,不想成为你的后悔。”
翌日清晨,袁笑揉着惺忪睡眼步入客厅,便看到肖谈缩在双人沙发,姿势不甚舒服。
酒意登时全消,昨夜不在的拘谨随之回到躯壳;那在她瞪视下面色苍白,双手挤压在胃部的青年,想也并不好过。
袁笑犹疑半刻,去厨房烧水,泡了奶茶,烤了吐司摆在那人面前。
两个人埋着头不尴不尬地吃早餐。快吃完时,那人忽然说:“我们,在一起吧?”
当肖谈说出那一句“我们在一起吧”,袁笑并没拒绝。没有必要拒绝。本来萍水相逢,多半后会无期,袁笑将肖谈留下的电话号码顺手扔进垃圾桶,何苦拒绝?然而,不知幸或不幸,事后证明,两人不仅是同校校友,还选修同一门课,于是“后会无期”宣告作废,两人开始循照一定频次,有意无意地见面,甚至渐渐地,见过彼此朋友,四人约会参加过,婚礼也同去过一场。
肖谈不是没有好处的。体贴,会在袁笑借口繁忙拒绝约会时买好饭菜摆在门廊,识趣地留下短信离开;温柔,会在袁笑嫌弃地将他送的“仙人掌”扔在一边时补送玫瑰,并自觉地承担起每周照顾浇灌“仙人掌”的任务;包容,赶论文赶到焦头烂额,却肯包容袁笑的恶作剧,五点睡下六点被挖起来陪她吃早餐;有幽默感,袁笑恶质地取笑他修细的眉毛叫他同性恋好朋友,他不气反而配合地装娘炮逗她笑。
不过,再怎么好,袁笑忘不掉,肖谈是她在夜店拣到的自恋臭美的花花公子。
袁笑并不想不和肖谈在一起。只是,每次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再进一步,冥冥中总有股反作用力,将她推开。
比如那次她问肖谈,为什么喜欢她,是一见钟情吗?
她只是在找一个投怀送抱的导火索,只要一句不需新颖的甜言蜜语,她就属于他。
然而,肖谈说:“你的长相,只能算顺眼,不到教人一见钟情的地步。”
然后,肖谈又说:“可我忘不了,那天早晨,你准备的奶茶早餐。明明自己那么难堪,还肯为人着想。”
袁笑生闷气。肖谈不无宠腻地揉她的头:“你不懂的啦。”
她当然不懂。谁的恋爱,能建立在一包立顿红茶和两片吐丝切片?
再比如那次她陪肖谈去参加他死党陈大志的婚礼。
婚礼这样正式的场合,肯邀约、会同去,男方女方多少都有点严肃隽永的深意。袁笑记得那日天朗气清,阳光灿烂,布置在学校湖畔的露天婚礼上,陈大志挽着相恋三年新娘的手,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袁笑的手也不自禁地缠在肖谈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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