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面具

拥褐散文2025-04-20 16:38:12
我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一出生就戴着一张面具,这是一张无色无味,像一张超薄的胶原蛋白面膜,薄到几近透明,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入各闹市,没人看得出,除了这张天生的把我面部轮廓每一个细节都贴合得几乎完美的

我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一出生就戴着一张面具,这是一张无色无味,像一张超薄的胶原蛋白面膜,薄到几近透明,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入各闹市,没人看得出,除了这张天生的把我面部轮廓每一个细节都贴合得几乎完美的面具,还有我高超的演技,把每一个表情都演绎得如假包换,绝对让你看不出任何破绽。所以,一张面具,一个轮廓,一颦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伪装得很好。
我出生在寒冬腊月,那时梅花盛开,花容姣好,若是来场漫漫飞雪定是美不胜收。我的出生并未给家人带来喜笑颜开,反而像是一层薄霜,有点凄美,首先我的性别不是男,再者,有一个占居了我四分之一的脸的胎记,颜色为紫,还好不太深,但近看还是一清二楚,它紧紧的包裹着我的左眼,从眉梢到鼻梁,从左颧骨到鼻翼,像一只没进化完全的熊猫,估计光线暗些你可能看不到我的左眼甚至左边半边脸。外婆说那是我前世在阎王殿里阎王怕我逃走不愿投胎给盖的章,本来是盖到屁股上的,由于我太想逃脱了,阎王一失手盖到脸上了。应该说小学之前我是这样理所当然的相信了,可是上学之后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好的理由,是因为我前世太美,阎王怕下一世认不出来我,就给做了一个标记。在心里默默念叨几遍后,觉得太棒了,以后再有人问我时,我真的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们,虽然他们听完都捂着嘴笑笑,眼睛从我的左脸扫过一丝轻蔑。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我依然蹦蹦跳跳地玩,开开心心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夜晚,也许因为烛光照射在墙上时可以映射出我的轮廓,圆润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张开角度恰到好处的眼睑,高高的鼻梁,尖尖的鼻翼,微微翘起的双唇,薄而小巧,多么完美的雕琢啊,我总是在这样的美梦里笑着入睡,有时候还会笑出声,惊动床底的老鼠,墙上的壁虎,墙角的蜘蛛,蚊帐外的蚊子,连池塘里的青蛙也会惊得哇哇叫几声。我没照过镜子,家里穷买不起,我也不喜欢照镜子,我觉得在墙上欣赏我完美的角度就可以了,嗯,是的,可以了,应-该-?可-以-了。
我对着墙照了18年以后,我来到了城里念大学,一下火车就被这富丽堂皇的建筑惊呆了,就算是把脖子向上仰成180度也看不到楼的顶,只是看到所有建筑都往天空缩成一个30度的角。又正好是晚上,到处流光溢彩,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熠熠生辉,我穷尽我毕生所学也想不到用一个多么完美的成语来形容这座繁华的夜城,繁华的得不禁打了一个寒蝉。我的粗布麻衣显然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临上火车前我还对脚下这双老妈第一次为我缝制的布鞋兴奋不已,如今看看这些人,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白皙的脚踩着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多么美妙啊,每个人脸上挂着多么丰富的表情啊,看,人家活得多快活啊,看看你自己,一个穷学生,走在大街上就得瞬间被人群淹没,淹没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很快我找到了学习的目标,和哪些同我一起进校的同学来说,我没有漫无目的,我没有吃喝玩乐,忙着交异性朋友,没有不停找兼职挣钱养女朋友或者买苹果几代几代,买昂贵的化妆品,整天对着镜子琢磨自己的脸,还得念叨:“要是我的眼睛大些,鼻子高点,脸尖点,嘴巴小点,我肯定上电影学院了。”说完还举着镜子上下左右各种角度摆放这张脸,竭力想象着心中那张完美的皮。我什么都不在乎,总是这样认为的,可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我真正在乎什么我又说不出来。至少我明白我要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成为城里人,踩着高跟鞋骄傲地放肆地走遍大街小巷。几个寝室的女生总是聚在一起谈论男生,结婚,生孩子的事,一遍说还一遍捂着嘴偷偷地笑,声音很小。我从不参与,我总是在一旁看书,只是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去听了,还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我想着应该就是老师说的情窦初开吧,我在心里嘲笑这群发春的女生,然后骄傲地抬头挺胸看书,好像世界一切都与我无关。同学说我适合去隐居。我不想参加任何派对,因为我不想和一群男生把酒欢歌,我一直认为谈恋爱与我无关,就连走路也尽量低头挨着墙角走,不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男生,凡是与情呀爱呀的我都表现得满不在乎,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雄性激素分泌过盛,对异性毫无感觉,于是我去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我各个器官一切正常,没有异样。也是,至少看到某某时还是会有种炙热感,但我从不敢看他的脸,只敢看脚和手,或者是衣服的一角。我就这样默默地看了他4年。
终于毕业了,所有人都忙着找工作,女生画漂亮的妆去面试,对着主考官笑出各种媚态,故意穿小一号衣服,恨不得把胸挤爆,把腰勒成一张纸。男生则学着喝酒敬酒,梳着高高的发型,穿着制服皮鞋,提着公文包出入各个宾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没几分姿色和几分谋略是无法立足的。所以一切都情有可原,存在即为合理,唯物主义者说的,我相信。终于,我装的高傲地去面试了,好像脸上的胎记不见了一样,好像那张隐形的面具出现了一样,我和主考官面对面看着,我们彼此死死盯着对方看,过了几秒我也记不清了,只是我们盯着的目的不同,他也许在审视我的五官或者更多的是我左边的脸,而我盯着他是没有任何目的的,那几秒已经是游离了,一片空白,内心闪过很多他对我的看法,确切的说是对我左边脸的看法,我发誓这是我20几年来最难熬的几秒,因为我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对视这么久,而且如此近距离,这几秒我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和自信。我注意他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眼神,转笔的右手,时而收拢时而伸展的双腿,连他无框眼镜里反射的每一个简历上字我都不放过,我害怕错过一个细节,我微笑不停微笑,因为这样才可以使我的脸看起来好看些,我总是这样自我安慰着。他用左手食指推了推眼镜,然后看着我,嘴角有一丝微笑说:“你叫张某某,你确定?”他停顿了一下。我说:“是,其实以前不是叫某某的,后来睡一觉起来忘记名字了,只记得姓张。”多么可笑的理由啊,连我自己都在嘲笑自己。他说:“你笑的很好看。”我镇了一下,心情好像很复杂又好像很开心,该怎样形容呢,我已经晕了。
很多年以后,我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油光满面的公务员,有笑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缝脸快笑僵了的前台人员,有满脸阔气的富太太,有面容严肃的司法人员,有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还强装微笑地下属,有考试考砸了还站在台上信誓旦旦地说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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