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天空

泼墨天空

交戒散文2025-12-03 23:15:18
一直喜爱这样的一种花树。现在,它们只是静默地站在向阳的场院前,每一个枝头都挺着一个尖尖的花苞。这是玉兰,学名叫做木笔。在深秋,在隆冬,在经意与不经意之间看着它们,看着貌似干枯的枝头上那些静默的墨笔,这
一直喜爱这样的一种花树。现在,它们只是静默地站在向阳的场院前,每一个枝头都挺着一个尖尖的花苞。这是玉兰,学名叫做木笔。
在深秋,在隆冬,在经意与不经意之间看着它们,看着貌似干枯的枝头上那些静默的墨笔,这些含蓄着的花语,总能让人心怀美好,顿生遐思。
我知道,这些尖挺的花苞,是它们积聚一生的笔墨,在绿意撤离之前,它们早就贮蓄好了,然后,被千百手掌高高地举起。现在,它们还装在冬风铸就的软管里,是缄默的,干涸的,然而却是浓缩着的春的精华,是浓墨重彩的华章的雏形。
微雨初霁,一支支秃笔已抖擞起了精神,褐色的笔尖饱满,直指苍穹。只等三月的春风一声吆喝,便会将它们收集的飘飘飞雪,贮蓄的轻云细雨,在空阔的天幕间挥毫泼墨,洋洋洒洒,织一幅云蒸霞蔚的锦缎,洇染出一片万紫千红的春天。
腊月的梅花是季节的惊叹号,是所有花木四季旅程的华美谢幕。三月的玉兰却是自然之手举起的朱笔,在生命的起跑线上,写下一个个逗号,留下无尽的空间待后来者续写。
当年,在母校的围墙边看到它们,是一群突如其来的白鸽,飘落在窗外的矮树上,而随后变成了白色的云团,纯白流光的绸缎。那些天,空气里氤氲着一种神秘的芳香。那是我们从不曾留意的一种树,这种树,所有其他的日子都太平凡太普通,让人忽视到足以忘记它们的存在。毫无特色的叶片,似乎总带着苍茫与憔悴,而秋风一过,便会早早地跌落枝头,唯留一条条峭拔冷峻的枝干,独对寒风。然而,惊蛰一过,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就会从枝节的顶端冒出一朵朵硕大的花朵,片片花瓣阔大敦厚,如新年的鼓乐,将春的序曲演奏得轰轰烈烈。从此,有一个纯洁飘香的名字,在心里深深植根。
犹记那年春天,行迹飘过江南。车窗外,斜风细雨,薄柳淡烟。二月的江南是一幅冷冽的水墨,而唇红齿白的玉兰,是这幅淡墨上最活泼动人的亮色。走过绵延的十万大山,在每一个意想不到的拐弯处,总有一树玉兰候在旅途的前方,或纯白如雪,或绛紫如霞,在寂静的深山里,在一片单调的墨色底版上摇曳着团团生机,让我们这些匆匆过客疲倦的心神因之而狂喜,而激越。
后来,刻意让一些纯白红紫花枝在我的身边落籍,我终于可以日日亲近,用眼眸抚摸,用心灵交谈。相交久了,终于知道了它们生命生长的秘密。原来,几乎与绿叶的成长同步,枝头顶端那一个个小小花苞便开始孕育,并日渐膨大。所以,那些叶子就不再葱绿,不再光洁。生命的全部过程,只是全心全意孕育着,准备开花。一段开花的路程,竟是从初夏便开始起步了,如此漫长。
从一支小小的蕾,到一朵硕大的花,中间的过程,是不事张扬的。匆忙行走于纷繁红尘,从来只能看到花开的灿烂,又如何解悟这样渐变的过程?
可是,必得因了这漫长的准备,才有这春潮般的绽放,这恣意泼墨的洒脱灿然。
终于懂得,也便释然。不再责怪命运之神不肯将一些花冠早早地抛向我们,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准备好。有一双眼睛在高处静静看着,看我们手中的笔,是否已经墨色饱满。那些璀璨在头顶的花朵,原不过是各自在空中的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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