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搀起你的手
濛濛丝雨,细细东风,侧侧轻寒,在这初春的二月末,我又一次轻轻地走进了贾谊故居,品味着一个人的恬静。在这春寒料峭的雨天中游览故居的人很少,只是时而穿过一两个身影,是向我一样的寻幽者吗?这处于长沙市中心的
濛濛丝雨,细细东风,侧侧轻寒,在这初春的二月末,我又一次轻轻地走进了贾谊故居,品味着一个人的恬静。在这春寒料峭的雨天中游览故居的人很少,只是时而穿过一两个身影,是向我一样的寻幽者吗?这处于长沙市中心的太傅故居确实有不同凡响之处。
撑着一把轻巧的草青色雨伞,刚进故居就侧身立在那一大片的阴翳中。墙角是那口古井,有着2100年历史的太傅井,相传是贾谊亲手所凿。井口上小下大,形状恰似一个壶,其实是两个圆口中间联通起来,却有点“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意境,细细想来,又似紧紧相依的鸳鸯扣。只是,当年太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被贬谪至长沙,多的是几许郁闷,更多的则是思考着国家和百姓的安危。杜甫路过长沙时曾留下“长怀太傅井依然”,于是这口古井有了个更美妙的名字“长怀井”。长怀,是怀念忧国忧民的贾生,或许更多的是对山河日下的唐朝的忧虑。于是,两个相差将近900年的圣人,在这同一口清冽澄澈的井前穿越了时空,灵犀相通,是同一种情怀,却是一番疼痛在心头。或许,只有这洁净如玉的井水,才能真正显现你们的高尚,只是这汩汩不断的清澈能荡涤世人污浊的心吗?这世间像你们这般高洁的人终究屈指可数,太多的人也只是孺子不可教,你们只能叹息,只能独自愤懑。
葱葱郁郁的竹篁紧紧地围着古井,左侧则有一株芭蕉,右侧则有一株柑树,忽然想起了“文章千古怀国是,柑树依然笑北风。”“无数竹声清淡笑,一泓柑影灭明摇。”“小院芭蕉瘦,摇曳竹声柑影似当年。”这些句子。是去年冬天离开长沙之前探幽故居时的一些感触,如今重新想来却恍如历历在目。是的,韶华在明澄的井水中偷偷地溜走,柑影竹声蕉雨却依然在诉说着那些故事,是淡淡的伤愁,是清清的志洁。毋须太多的倾听者,几个心如止水的人就够了。
竹子都偏高,却斜着身子,于是古井便被拢在一个狭小却深逸的角落里了。嫩绿的竹青,沾着点点水珠,从竹叶滑下,又贴着光滑的竹竿钻到根部,似乎在玩着滑梯。竹叶都是湿的,竹竿湿了一些,那块地上却是干的,只有那些零落的竹叶的惨白铺着,是雨太小了还是叶子太密了?我却依旧能透过竹叶间的空隙隐隐约约地看到几点灰蒙蒙的天色,终究只是雨丝而已。
那一棵柑树依然挺直着身子,硕大的叶子也依然茂密,只是那些圆硕的柑橘不见了踪影。几十个橙黄的果子,掩映在片片绿叶,我实在难以忘记在北风中岿然不动的淡定,是太傅不畏恶势力的写照吗?没了那些柑橘,柑树似乎轻巧了些,却依然是一种震人心魄的矗立。并不是直上云霄,也不是粗壮无比,是太傅的灵魂附居在上面的淡然,一树的情怀,浇灌了一身的笔直。
那棵芭蕉是在屋檐间的空隙中探出身子的,于是绿色爬上了灰黑色的瓦片,站在深处的长廊远看恰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奇。芭蕉的身躯上包裹着的大多数还是去年灰白带些青色的旧皮,从下而上一层层包裹,于是叶子也是从下而上的一点点变嫩绿。其实只有顶部抽出的一片叶子是新叶,不过还蜷缩在一起害羞地裹着自己的嫩心。其他是老叶了,或者斜着颀长的叶片承接着雨水的亲吻,或者被曾经的北风打弯了腰可怜地下垂着。稀疏的叶片,零落的春雨,却不再是“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的离愁别绪了,也是一种看穿浮华的清逸吧。在这幽径的太傅故居里,怎能不沾染些太傅的情怀呢?
篁竹,柑树,芭蕉,其实都已经不是当年贾谊亲手所植的了。后人重新的栽植,是对太傅忧国忧民的赞赏,是对太傅怀才不遇的同情,是对太傅高尚情操的追崇。于是,它们心甘情愿地沾染了太傅的品格,“无可奈何”地做了太傅的化身,它们是幸福的,接受人们的敬仰,留下了一篇篇诗词文赋。然而,它们却坚守着淡定,这才是太傅千百年来告诉我们的真谛,是太傅用自己曲折的仕途和短暂的生命悟出来的真理。
再一次在太傅井前长久伫立,回忆起去年的那些诗句,脚却不自觉地迈进了太傅殿。平滑的石砖,用岁月磨成的安静,纤尘不染,似乎都不留下湿漉漉的脚印。那风华正茂的太傅青年时的雕像,是曾经的雄心壮志吗?“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民之治乱在于吏,国之安危在于政。”你把身心托付于治国治民中,你把百姓看得比官大,你把善政看成治国之本,只是没有人理解你的一片苦心。是你思想太超前,是你生不逢时,你遗留下的终究只是那个孤独的背影和那声悲伤的叹息。
站立在太傅殿的后门,我心里又勾起几许情丝,失神地看着院落里的雨景。雨是一丝丝划下来的,密密麻麻却没有连成水线,打湿了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打滑了翠绿的树叶,打青了探头探脑的嫩草。檐下的雨却是滴滴嗒嗒的跌落下来,一块青瓦一条雨线,织成一幕疏中有密的玉帘。我轻轻拨开珠帘,走到两株花事正浓的山茶前,细致地抚摸着春天的薄纱。粉红的花朵在片片墨绿的叶子中开得正欢,似30岁的知识女性浑身散发着儒雅与平和。地上却也点缀着片片落英,是娇羞,是鲜研,沾着水珠躺在嫩青中别是一种可爱。没有了绛珠仙子葬花的珠泪,只是一种自然的流逝,伤春终究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2000多年前,太傅也是在这轻雨中品味着春天的清淡的吧。或许还有远处时时涌起的湘江潮声,那是三闾大夫的沉吟,一个和太傅一样忧国忧民却怀才不遇的贤人。罢了,浮华云烟过后,留下的只是那些骨格清高的文章,那些菩提浊世的品格,这些,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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