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关月亮的事
雨淅淅沥沥地敲在窗子上,奏出江南丝竹的韵味。想到白天见不少人提了月饼礼盒气宇轩昂地走,应该离中秋节很近了吧?心下不免惴惴然:要是在八月十五那天仍旧下雨怎么办?扫了赏月的兴不说,那还能是名副其实的月圆之
雨淅淅沥沥地敲在窗子上,奏出江南丝竹的韵味。想到白天见不少人提了月饼礼盒气宇轩昂地走,应该离中秋节很近了吧?心下不免惴惴然:要是在八月十五那天仍旧下雨怎么办?扫了赏月的兴不说,那还能是名副其实的月圆之夜么?但是谁都清楚,中秋节是约定俗成的,不论那天是圆月朗照还是月黑风高,我们总是要团聚的,要吃月饼的,兴致好的还要持螯赏菊的,我们以月亮的名义过节,但是其实,这并不关月亮的事。
想想也对,自从那嫦娥飞去了月亮,后羿是断不能再跟她团聚了;吴刚是犯了错被罚去充军的,可见那也不是什么水美草丰之处。我们只是取它圆圆亮亮的样子来寄寓自己的情怀罢了,我们愿意找个团圆的借口。
然而需要借口的团圆似乎就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十五那天,拎着单位发的或客户送的月饼礼盒,行色匆匆地去父母家应景,恐怕也是常见。谁知道父母等了多少个有月亮或没有月亮的夜晚呐,你在杯觥交错的应酬和耳鬓厮磨的约会时,想到过他们思念的苦涩吗?好容易八月十五了,一块堆吃了顿饭,酒酣耳热之后将碗一推,就心安理得地孝顺了么?父母的笑容里会不会有一丝无奈呢?正如那首著名的“常回家看看”,团圆不必等到月圆之日。亲情是自然而然的表露,那不关月亮的事。
再来说说月饼,相传那是刘伯温为推翻元朝传递起义纸条用的,而起义那天恰逢八月十五,这才流传下来。且不论这个传闻是否属实,以饼之圆兆人之团圆,已成习俗。但这月饼不见得就比水晶饼、老婆饼可口,而且还贵得不讲道理!大家都是圆的,凭什么这几天就非它不可?商家的渲染起了很大的作用,月饼被赋予了太多的文化及精神内涵,其实是人家一年只做一次,也就卖这么十几天,贵点才好赚钱嘛!铺天盖地的广告,忽悠得月饼也有了身份的贵贱,明晃晃地拎着华丽的包装,面子也就跟着光亮起来。当月饼变作了装饰的物件,那就不关月亮的事了。
中秋夜赏月,举目皓气清光,低头积水空明,于是乎“悠然天地内,皎洁一般心。”曾经跟住在地球另一面的表妹开玩笑,说我这边正是皎洁如水的月光,等到了她那边可能水都流完了,只剩下干巴巴的月饼;你猜她怎么说?她说看不看得见月亮都是中秋,在那天总会望着夜空,特别地思念故乡。原来赏月也是可以不必真有月亮的,赏的是自己的心境,赏的是根植于心的文化。想起李峤的诗: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多么澄明练达,以如此胸臆赏月,似乎也不关月亮什么事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薄薄的水幕罩着白白的路灯,投下一个湿漉漉的圆,恍惚间以为是月亮留下的吻痕。内心里还是希望今年的中秋有个月朗星稀的夜空,可以在如洗的月色里,屏气敛息地倾听秋虫的管笛,心无旁骛地抚摸交横的藻荇,真切地体味空灵澄澈的思念……
但这只是我的期盼,月亮总会在该圆的时候圆起来,下不下雨要看云的心情,那的确不关月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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