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见六年一班
梦见六年一班,仍旧是旧的二层楼房,墙壁上斑驳的水渍,空气弥漫粉笔的气息。我来到班级,推门进去,发现大家都在忙碌地抄写黑板上的题。应该是最头疼的数学课。我坐下来,身边是熟悉的同学,没有人理会我。后来有人
梦见六年一班,仍旧是旧的二层楼房,墙壁上斑驳的水渍,空气弥漫粉笔的气息。我来到班级,推门进去,发现大家都在忙碌地抄写黑板上的题。应该是最头疼的数学课。我坐下来,身边是熟悉的同学,没有人理会我。后来有人说,抄写数学题要用专门的油纸。我发蒙,有人递来一张。我便极其不情愿地,用钢笔沙沙地抄,一边写一边纳闷,为什么二十一世纪还要这样费时费力的做功课。正在叹气,就醒来了。发觉自己长手长脚,已经不再年幼。此刻我正在另外的地方度过生活,稍后要起床梳妆,去上班,到电脑前发呆,把工资一点一点混回来,再利用业余时间,大把大把花出去。还有感情,遇到一个人,一同吃饭看电视说话吵架。这是我所有的生活内容,听起来惊人的无聊,而我已经这样过去了大半的时间,并且没有勇气改变。
怀念我们的时刻,窗外的大雨,瓢泼一样清洗了操场和操场上的杨柳树。树上生出大拇哥一般大小的青色小虫,男生把它们放在女同学的课桌里或者脖子上,然后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感到胜利。会有爱憎分明的女生,像对待敌人一样,拧男同学们的胳膊和大腿,直到青紫。教室里便经常有人在感慨,最毒妇人心。其实,是男人们先令她们害怕的。
自习课常常没有老师,班主任难得清闲,会到办公室休息,三五成群闲话家常。他们的学生们在他们离开三分钟后,逐渐活跃。若只闭上眼睛听,会以为正有一群苍蝇由远至近地飞来,嗡嗡地掀动翅膀。十五分钟后,确定老师不会再突然返回,有胆大的同学尖叫一声,扑过去拣翻掉在地上的文具盒。有人立刻发笑,还有男同学发疯,拽住同桌女生的长头发不放。有人起哄,有人翻白眼,就这样又气又恼地打起架来也是常有的事。老师们在休闲了一个下午后,回到自己的班级,常会看到女生爬在课桌上狼狈的哭泣,另一旁的男同学把头低得很低很低。于是我们的下一堂课,就是一场审判中沉默的进行。每个人都夹着笔,装样认真地写字,实则耳朵竖起,贴到老师的嘴巴上,眼睛悄悄沾到肇事者的脸上,看他从缄默不语,到失声痛哭。这个过程,比枯燥的课堂内容精彩许多倍。
班级里有固定几个周期就会被老师狠K一顿的同学,或为学习成绩,或为纪律。也有特别,为他们的脖子上常年洗不下去的黑皮。老师一手抓着衣领,一手展开来给同学们看,说生锈了要用砖头来搓。我们哈哈大笑,看台前的同学通红的面色,幸灾乐祸。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父母责任更多些,整天在泥巴里打滚的淘气的男同学们,是不会想到肮脏是一种耻辱的。
有年迈的老师,不肯退休,坚持上课。口水横飞,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可以洗脸刷牙。他抄着公哑嗓,讲解青蛙的身体结构,要求同学下节课带来活青蛙来做实验。果真就有男生带着青蛙来上学。把它装在玻璃瓶子里,放在窗台上。青蛙还不知道自己将死的命运,从绿野田间来到窗明几净的教室,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张望。下课时孩子们都围上去看它活蹦乱跳,上课铃响,他们又在老师的带领下看它死。我们要证明死后神经仍旧会有条件反射,这一论证结果,几乎不会被更多人记得,而我们关注的,只是这堂课上多了一只青蛙。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可以名正言顺随心所欲的游戏。老师组织玩“击鼓传花”,鼓声停止,花到谁的手中,就需上台唱歌。我们渴望到台前展示,又羞于表露,所以在得到花以后,多伪装成无奈的神情,不情愿的到讲台上表演。那个年代流行歌曲匮乏,盲目跟风,最常唱的曲目是红日、千纸鹤、忘情水。也有唱大花轿的,到了台前,紧闭双目,陶醉地唱着他在爬山坡,他想唱歌,他抱一抱他抱一抱,台下已经笑翻,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唱完才回到现实中来。
最难忘的是小镇的炎夏,我们的老教室,油漆脱落的木制窗框,正在一点一点腐朽。大扫除时,被分到擦玻璃的活。一共六块玻璃,分里外来擦。站在窗台上,一只脚在窗外,坐下来,一边是人来车往的街道,另一边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力大的男生搬水拖地,握着拖布横冲直撞,嘴里叨叨咕咕。桶里和盆里的水四处飞溅,溅到女生们的裙子上和脸上,立即大呼小叫,满操场的追打。这熟悉画面,是我的记忆深藏着的,简单珍贵,永不可复制的单纯快乐。以至于,要到许多许多年以后,在许多许多梦里看到我们的老校舍,看到他们的脸。幼时的玩伴已经成长,老师也已年老。她早早地退休了,在家里带孙子。那应该是她这一生最后的学生了吧。
倦了累了,每个人齐三毛钱买冰棍。冰棍有两种,一种是奶油的,一种是红豆沙。我喜欢红豆沙。我们的生活委员提着编织框去小卖店装冰棍回来,四十三根,有四十三个同学。吃冰棍的时候,教室里安静下来。老师会说些轻松幽默的话来,我们笑,就连笑声也是冰凉是。哦,这清甜的童年岁月,远处还有歌声传来,那是隔壁班级在上音乐课。那个音乐老师,年纪已经大了。她能弹一手熟练的风琴,上课前会给同学们鞠躬。她很严厉,我们都尊重她。
班长是女生理想中的对象,功课好,热爱体育,会唱歌,会写作文。他身后总是跟着一队人,爱玩爱闹,大声说话大声笑。他带我们去他的家玩,他家里有一套木制餐桌餐椅,我们几个女同学装样矜持地坐在他的床上,看到对面墙壁贴着体育明星的挂画。有一个下午他在操场上等我,他说有礼物。翻开文具盒,是一个钥匙扣,课桌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我爱你,签着他的大名。后来那卡片一直舍不得丢,直到毕业升学,直到毕了很多次业,升了很多次学,直到记不得他的面容和声音,直到想不起他的名字来。直到突然在街头遇见,看到他的笑容仍旧是熟悉的,心头会发酸发热。并不为曾经懵懂,而是忽然的,想起,这时间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时间都给了谁。寻找卡片,已经不见。原来岁月就是这样消失的吗。
我梦见了六年一班,梦见了我的老同学们,都还是少年的样子,坐在我身边抄写作业。纸张和钢笔水的气味弥漫,教室里最后一个座位是空的,闲置的书桌里藏着空的塑料饮料瓶。有人出去打球赛,空瓶子握在手中就成为锣鼓,敲得响当当,比场上队员更热烈。这些年少时光,到底如何消磨不见,一去不返。留下我一人孤独怀念。老校舍早已拆除,盖上整套的住宅小区。保留心灵的净土,原本就是很难的。
校园一角的蓝色天空,永远停顿。时间不止,带来青春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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