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屋上的炊烟
草屋升起袅袅的炊烟/那是饥肠咕噜孩子们腹饱的岸边/三餐煮红芋/稀水喂小儿/一年不知鱼儿肉滋味/父母起早贪黑在田地累/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人们总是以填饱肚子就举家欢庆,以穿暖就万事皆吉,以托上一
草屋升起袅袅的炊烟/那是饥肠咕噜孩子们腹饱的岸边/三餐煮红芋/稀水喂小儿/一年不知鱼儿肉滋味/父母起早贪黑在田地累/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人们总是以填饱肚子就举家欢庆,以穿暖就万事皆吉,以托上一个熟人买上一斤煤油一袋化肥就无尚光荣,以生产队里年终工分不找钱为快乐……
记得小时,一段时间我总是拿着小儿书躲在门口的那颗枣树下,身边伴着一头黄牯牛,一地的牛粪猪粪,满天的苍蝇,肚皮底下呱呱乱叫,翻了几页书后就双手捂着肚子喊娘:还不回家煮饭,还不回家煮饭!家里草屋上的炊烟真的成了我和我的同龄孩子们幸福快乐的源泉。
记得一次父亲神情气爽地对母亲说,他已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家乡门口的凿山即将有人来开山凿石,这样他可以拉车运石,我家也可以下些外地运石工人赚钱。
父亲虽说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很是精于算盘,他治家的办法也总是精打细算,对每年的大概收入和支出总是利用晚上闲暇时间在算盘中敲来敲去,如果碰到意外的亲朋节礼,超出预算支出,父亲就向母亲提醒,一要从哪里节省,二要从哪里增收。而我的母亲,更是言听计从,起早贪黑上山砍柴下地讨猪菜,红芋出来掏红芋,花生出来掏花生,谷子、麦子成熟时就下地去拣谷、麦,哪样增收母亲就干哪样。为了和贫穷斗争,母亲还利用劳动业余时间学习了织袜子的技术。而父亲是个急性子的人,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向母亲和孩子们发起莫须有的脾气。但是,为了家,为了一家都能过上如愿的生活,母亲总是忍气吞声,从不和父亲计长计短。
母亲天分很好,而她的师傅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每传授一个知识点,总是若有保留。母亲仍以她较好的悟性,很快掌握了这门技术。可接下来的问题是父亲要用的板车,母亲织袜的机子钱从何出。在为钱发愁时,父亲发挥了他会动脑子的特长,一是以很低的价格向拉车工人提前收取房租,二是大胆向有钱人借高利贷,还义务为借钱人干活。
有了母亲织袜子的钱,有了房租,有了父亲拉板车的收入,家境贫穷的状况很快得到了改善。
考虑孩子们都长大了,要付出一笔很大的教育投入,父母亲白天忙里忙外,晚上却在盘算着如何去争取更大的家庭收入。一次父亲在茶馆喝茶时,意外发现牲畜交易场门口一头病泱泱的母猪,当时所有人都在骂猪的主人,说他是穷昏了头,穷了心,拿别人当瞎子。而父亲经过仔细观察后,向此猪的主人问起出手的价格。被众人骂得一塌糊涂的猪主人,看了看父亲,哭丧着脸对父亲说,你别拿我开心,谁不知道你盛南是个精明强悍的人。当时,猪的主人说如果父亲真要,他可以三元成交,可父亲竟然大方地给了那人五元钱。一时,整个交易场都以百思不得其解的另类眼观看着父亲,甚至有人急啦啦地向我母亲报告,说我父亲不知在犯什么傻。值得钦佩的是,父亲真的有眼光,他凭着从小和猪牛打交道的经验和知识,这头母猪后来真的为我家经济好转作了重大的贡献。
父亲也的确有这方面的天分,只要附近有牲畜交易,就是再忙,父亲都会抽空去逛逛。很多牲畜交易员不看好的,父亲却总能在他们不看好的猪和牛中间发现奇怪的价值和商机。每次,父亲总是以出卖方意外高一点的价格收购一二头牛或猪回家,让母亲按照他要求的那样去养,在不到一至四个月时间,这些病牛病猪都会奇迹般的变好转肥。而赚回来的收入大大超出别人的意外,所以很多人都说我父亲就是憨头,有憨头命运,是命好。对此父亲却不以为然,他常常教导我们,办任何事都要心里有底,不能靠碰运气,不能靠投机取巧生身立命。
就为样,在我们兄妹四个人中,除了姐姐的确因当初家境贫困没有上学外,其他三个都上了学,而且我家很快也掀掉了茅草屋,盖起了瓦房,并且一盖就是六间。
旧矛盾克服了,新问题接踵而至。一个席卷神州大地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全民运动开始了,父亲一夜之间成了有尾巴的人,被当时公社的民兵押到公社办学习班。
这些民兵们被激情的岁月冲昏了头脑,凡是被抓进办学习班的人,不管是谁,也不问什么青红皂白,都会给你来点棍棒,叫你到太阳底下人群中间去游街亮相。生性脾气不好的父亲,面对这些民兵,不屈不挠,据理力争地说自己从来没有投机倒把,从来没有偷盗抢,从来是个合法良民。岂不知,这哪是讲理的年代,民兵们根据他们早已定好的罪名,给父亲扣上了一顶投机倒把的大帽子,逼迫父亲退赃,父亲当然誓死不从,民兵们就利用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拆了我家三间瓦房逼迫赔款。
经过岁月的折腾之后,父亲的脾气似乎较从前有所好转,家庭境况也没有什么较快发展,但在附近的村庄里,别人要想超过父母的劳动收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母亲格外注意做人,注意和乡邻处理关系,只要是父亲卖猪卖牛赚了钱,母亲总是叫父亲多买点肉和酒,请来邻居们一起喝酒吃肉,还常常大碗小碗地将肉送点给那些实在一年难见肉味的大娘小婶们;别人要是向母亲左借通挪,母亲总是爽快答应,还不时地拿些衣食接济别人。一时,我家那间由草屋变瓦屋,由瓦屋变草屋的炊烟不但受到我们的关注,还常常受到邻居们的格外关注,而乡亲们对母亲更是赞美有加。
大地一声春雷。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实行了生产承包责任制,家家户户从饥饿的死亡线上终于挣脱出来,人们开始能吃饱穿暖,过上了富裕的日子,昔日的草屋,逐渐退去了,变成了瓦房,变成了楼房;人们家庭用品渐渐有了收音机,缝纫机,脚踏车,黑白电视机,彩电,冰霜,洗衣机,摩托车,拖拉机,小轿车;村头又险又窄的羊肠小道,变成了村村通的沥青路,水泥路;门口又脏又臭的猪粪牛粪,早被乡亲们收进了卫生厕所,沼气池;参差不齐的自然村落,三十年间变成了如今的移民建镇小区、花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小伙子大姑娘,早就云游天下,哪里有活干、哪里有钱赚,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在家种田的大伯大爷,不但不用再交天经地义的国库皇粮,还能拿到种粮补助;什么医保、低保、养老保险,国家都一一给你考虑得非常周全……
面对这样的国度,这样的执政党,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们,我总是想起昔日门口的枣树,枣树下的我,想起那草屋袅袅升起的炊烟,想起我那作古的父母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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