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间的矛盾

兄弟之间的矛盾

暗约散文2025-12-03 01:18:49
在我家的上辈有两兄弟。按照家乡的习俗称父亲为爹,称父亲的弟为爸。爹和爸一个是北大毕业生,一个是川师大毕业生,两人毕业后,一个留校,一个回到了家乡,都成了人民的教师,一生消耗了多少的粉笔,用了多少墨水,
在我家的上辈有两兄弟。按照家乡的习俗称父亲为爹,称父亲的弟为爸。爹和爸一个是北大毕业生,一个是川师大毕业生,两人毕业后,一个留校,一个回到了家乡,都成了人民的教师,一生消耗了多少的粉笔,用了多少墨水,是无法计算的。
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藏书,看书,写文章。都可以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他们不同的是,一个爱好古典文学,肚子里装的都是之乎也者一耶哉,说话让我们是是懂非懂。另一个不仅是古文的爱好者,还经常地看一些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方面的书。每每说话让我们听得通俗易懂。
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从借书引发的,我爹收藏了相当多的古典文学书籍。我爸每一次回家都要向我的爹借走几本。其实我爸也是替爱惜书的,但是在“文革”期间,你就是在爱惜书又有什么用。越是古董的东西越是封资修的。就得上缴和没收,我爸刚带回去的两本书,一本是《石头记》就是现在的《红楼梦》,一本是《徐霞客游记》他还没有来得及藏好就被撞进屋里的红卫兵小将收走了。小将门走时随着关门声,传过来了一阵话语:“你这死不悔改的反动学者,还在不停地看这些封资修的东西,今晚上大礼堂见。”
当天晚上的学校礼堂是灯火辉煌,我的爸胸前挂着一块重几十斤的大铁牌子。牌子上写着“死不改悔的反动学者”。
一个小将上台,一手挥着手中的书,一手指着我爸的鼻子,叫道:“你们看,这些书,书皮是多么的黄,里面的文字全是竖排的,就不要提里面的内容了,一看就是封资修的东西。”
坐在下面的人一听是封资修的,一起吼叫起来:“撕了它。”两本书在一阵群情愤怒中化为了满天飘扬的纸屑,一片片地在空中不停地飞舞,又不停地落在了我爸的脚下。
站在台上的我爸想,小将们的拳头脚踢是小事。他知道这两本书,我爹把它们看得来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借书时我爹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给他搞掉了。书不是让他搞掉了,而是毁在了一群无知人的手中。事后我爸一直不敢把事情告诉我爹。
当时我爹也与我爸一样,受着管教和监督。一个“五•一六”反革命份子蹲在大牢里,只想着何时才能走出监狱。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顾及借出去的书。
时间见证了那段历史,但留给了我爹和我爸的阴影就是矛盾的开始。
我爸复出后,去了香港,就很少与我爹联系。我爹出来后,还是在县城里教书。但他始终忘不了我爸给他借走的书。
去了香港的我爸也始终在寻找机会弥补过失。那一边当时不象内陆封闭,好多的书都能在书架上见到。在香港的我爸只要有空就到旧书店去狂游。有一次偶然的机会终于在一家旧书店里购到了被“文革”中毁掉的两本书。尽管书的封面显得残破,里面也有缺页,但他还是花高价买了下来,同时还买了几本古籍书,其中一本就是《金瓶梅》,这样他想我的爹一定会高兴。
书由快件给我爹邮了回来。看着厚厚的,重重的,沉甸甸的地一大包书,我爹在没有拆开之前是高兴了一阵子。等他把邮包打开后,一清点,发现他原来借出的两本书竟然变得面目全非。站在一旁的我看到他满脸的不高兴。那脸上的皱纹比核桃壳的皱皱还深。就知他的内心在骂我的爸。“败家子”。
我不明白的是读书人就是爱往死里钻。我爹和我爸的关系从书开始,矛盾就越来越激化了。
我在家时总是听我爹说:“你爸现在可了不起了。来回是飞机,回了家就是几步路也是小车接送。怀揣出国证,出手是外币,还出了几本书。风光大了。”
其实那是我爹在妒忌我爸。
我爸也没有让他少享受,在那时就让他戴上了最好的瑞士表,家里还是全城第一家享受彩色电视。我爹应该知足了。
我爹并没有知足,他总是以为自己的学问在我爸之上。为什么自己一生就没有风风光光过,感到实在是窝囊。
两个退休后,都操起了写作。写的文章谁在谁之上。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才清楚。
我爸写的文章只要一发出去,就被杂志和报纸采纳。可我爹发出去的文章,十篇只能登五篇。一时我爹心里就不平衡。总是在我爸发的文章里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是竖看不顺眼,横看也不顺眼,好象文章上的文字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爹快离开人世时,他还忘不了告诉我,说:“你爸有一篇在《龙门阵》登的文章全部是剽窃他的,要我在他死后给《龙门阵》编辑写信告发我爸。”
其实那一篇文章我早就看过,其中一部分内容确实是我爹在一篇文章里写到的。但我爸在文章后面已注明了内容的来源,并提到了我爹的名字,那算什么剽窃。
爹走了,走在了夜晚的凄风苦雨里,他是带着怨恨和嫉妒走的。他怨声载道:天生亮,为什么还要生瑜。
送爹骨灰上山那一天,我没有看到送葬人中有我的爸,我的心冷了。他们之间的疙瘩何时才能解开。在我的心中成了永久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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