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当年促织鸣
——岁月划痕之三十一北京回龙观里很难听到蛐蛐的叫声,虽然绿地不少,但草虫难得一见。看来绿化工人还是很负责任的,杀虫药的质量也不错。可我到积水潭医院新院区附近散步时,还是发现了例外。积水潭医院新院区虽已
——岁月划痕之三十一北京回龙观里很难听到蛐蛐的叫声,虽然绿地不少,但草虫难得一见。看来绿化工人还是很负责任的,杀虫药的质量也不错。可我到积水潭医院新院区附近散步时,还是发现了例外。
积水潭医院新院区虽已在2013年1月底开业,但周围的环境一直不太好,入秋之后院区外的东北角上还堆着不少乱砖。我就在这儿的砖堆里听到了久违的蛐蛐叫声。
这叫声洪亮,苍劲,厚重,沉稳,只叫了几声就不叫了,凭我多年养蛐蛐的经验,觉得它一定是只大蛐蛐。这要是在当年我会激动得热血沸腾,就是眼下我也怦然心动。
可我没有蹲下来翻那堆乱砖,因为不好意思,怕别人笑话我精神不正常。可我也不想走,我想再次听到它的叫声,因为这叫声太熟悉了,就像从当年我的蛐蛐罐儿里发出来的。
我最早见识蛐蛐这种小东西是在六七岁的时候,那时我住在保定市相府胡同4号院。大概是1956年秋天的一天,我路过我们胡同11号院时,看到一帮孩子头顶头地围在一起,里边的蹲着,外边的站着,都伸长脖子,向下看什么。
我很好奇,就凑过去透过人缝向里看,只见众目之下是一个小罐,小罐里边有两只黑虫正张着大牙厮咬,几番拧甩,一只肚皮朝了天,一只弓背振翅,“嘟嘟嘟”地鸣叫起来。
“小成哥胜了!”“小成哥胜了!”有的孩子兴奋地高喊。“还有吗?接着咬!”那个叫小成的孩子神气地向对面的黑子叫板。
黑子看上去很不服气,可他那只黑虫子不顽强,他也没有办法,勉强地说了声:“明天逮了再咬。”
战斗结束,孩子们还在议论,我趁机打听,原来是在咬蛐蛐。
我把此事告诉斗儿,他说他也早就养蛐蛐了。他还告诉我,逮蛐蛐最好在晚上,因为白天蛐蛐不爱叫,只能到草垛砖堆底下去翻。
我也想逮一只参加他们的战斗,可我不想晚上逮,黑灯瞎火的,说不定会摸着蝎子、蜈蚣,我害怕。那就只能白天逮了,去哪儿逮呢?我想到了公厕后边的大空地,我以前在那儿逮过蚂蚱,知道那儿有砖堆。于是我就带上家里捅炉子用的捅条,直奔公厕。
那儿的砖头好像已被人翻过,砖下面没有潮湿劲儿。我翻了一阵子只发现了浑身长腿的小蜈蚣,挺怪吓人的。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黄色的大蛐蛐蹦出来,我激动得像看到了宝贝,箭一般地扑过过,一巴掌就把它紧紧捂住。
看别人都把蛐蛐放在了小罐儿,到家后我也找这样的家什。我发现家里放盐的小罐儿和蛐蛐罐儿差不多,也没跟母亲商量,就直接把它腾出来用了。我也像别人一样在罐底砸上了湿的黄土。
我端着小罐儿欣赏自己的宝贝,大大的脑袋,前突的长牙,看着像个厉害的角色,我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我把我的宝贝拿给11号院的孩子们看,他们看后都轻蔑地笑了,说:“这是猴儿头,大臭嘴,赶紧扔了吧!”有个孩子还跟我解释,江米嘴跟猴儿头咬了架,嘴也会变臭,就再也不咬架了。他们还说,养蛐蛐的没人养猴儿头。
我这才知道,咬架的蛐蛐是特指叫江米嘴的那一种蛐蛐。气得我把那只给我招来嘲笑的猴儿头,重重摔在地上。
哪儿还有蛐蛐呢?,我又想到了上坡清和园澡堂的后院,那儿的煤堆四周也有些乱砖,好像里边有虫子的叫声。
我又到那儿去翻腾,在翻动一块大方砖时,一下子就蹦出好几只蛐蛐,惊喜得我不知道捉那只好。我瞄准一只离我最近的,半蹲着悄悄靠近,一只手猛然捂下去,捉住了它。可当我欣赏猎物时手却像被烫到一样,不由自主地甩开了。因为那只蛐蛐太难看了,难看得令人害怕,头有三个尖儿不说,脸还那么得倾斜,倾斜得就像棺材一般。后来知道,它的学名就叫棺头蟋。我们这儿的孩子叫它“棺材盖”,还说捉到了“棺材盖”会倒霉的。
正在我惊恐沮丧之际,砖堆中又钻出一只棕黄色的大蛐蛐,看着比孩子们斗的那些蛐蛐大一倍还要多。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立即扑过去捉住它。我松开手指缝儿一看,那蛐蛐头上有白纹,翅膀金色闪闪,真漂亮。它在手里还不老实,用两只大腿用力蹬,蹬得我手心都疼!嘿,真有劲!
我立即回家把它放到罐儿里,然后抱着跑向11号院儿。院里的孩子们看了我的巨无霸,又都笑起来,说这是油葫芦,只能和油葫芦咬架,江米嘴是不和它咬的。
一直捉不到真正的蛐蛐我很不甘心,就壮起胆子晚上出来溜达。“嘟嘟嘟!”澡堂南边传出清脆的蛐蛐叫声,我偱着叫声反复辨听,终于确认蛐蛐在墙角的缝隙中。我赶紧回家拿了母亲生火用的火柴,并找了一根铁丝,回来捉这只蛐蛐。
我悄悄拿出一根火柴,突然划亮,只见一只黑亮黑亮的蛐蛐脑袋,堵在墙缝小洞的洞口,两根长须还在不停地摆动。我感觉它的头是那样的大,几乎要堵塞了洞口,好大的蛐蛐!
可就在我把铁丝捅向小洞的一刹那,眼前一黑,火柴熄灭了。等我再把火柴点亮,那只好大好大的蛐蛐已没有了,只剩下黑黑的洞口。我只好用铁丝在洞里乱捅,可捅了半天也没有再见到它的影子。
第二天,我把我发现大蛐蛐的消息告诉11号院的孩子们,他们不以为然,说:“跑了的蛐蛐都大。”
晚上,我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那个黑亮黑亮的头。窗外又传来蛐蛐的叫声。我再次拿好火柴和铁丝,直奔那个墙角,那只黑亮的头正在洞口。我用铁丝一拨,它就跳了出来,正好跳在我手上。我高兴得笑出声来。这一笑不要紧,醒了,原来是在做梦。天亮了,我不想起床,很倦,好像做了一宿逮蛐蛐的梦。
起床后天昏沉沉的,漂着似雨非雨的细雨星。我到澡堂后院解手,竟然听到了蛐蛐的叫声。细听,声音来自澡堂和11号院的房子间的夹道。那夹道很窄,我侧身才能通过。钻进夹道又发现声音在夹道的对面出口——那里我从未去过。
我大着胆子穿过了夹道,一看自己已在一个高台之上,高台下边是个厕所。由于澡堂在上坡,11号院在下坡,两院有很大的落差,澡堂房基下面就建了这个砖砌的高台。台上也有些砖头瓦块,我听准那叫声在一块大砖下面,就站到一个可以防止蛐蛐跳下高台的位置,轻轻翻开大砖。只见一只个头不大的蛐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要和我对峙。我轻轻把它捂住,拿在手里细看,有只小腿断了一小截儿,一根尾须也断了一截儿,是个伤兵。
我略感失望,但它毕竟是我亲手抓的第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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