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梦也新来不做
楔子夜里落了雨,窗棂处隐隐浮起一抹溶溶的白,被雨水打湿了似的,沉沉地,湿漉漉地淌在那里,盈盈的月色里,他连说话都似含着盈盈的笑意,“我行三,你便唤我一声三哥吧。”她便也笑起来,“三哥哥,我是瑟瑟。”【
楔子夜里落了雨,窗棂处隐隐浮起一抹溶溶的白,被雨水打湿了似的,沉沉地,湿漉漉地淌在那里,盈盈的月色里,他连说话都似含着盈盈的笑意,“我行三,你便唤我一声三哥吧。”
她便也笑起来,“三哥哥,我是瑟瑟。”
【一初起】
丁巳年的六月三十,大抵是方过了夏至,不过卯时,日头便上了来,南方的空气湿漉漉的,似浸了水,被濯濯的明光一蒸腾,便愈发地闷热起来,烘得热气灼灼的。彼年二月,先太子赵承焕病故,东宫之位空悬,朝堂之人观望月余,却未见官家有立新储之意。众人拿不定圣意,只好揣摩着各自攀结。三王赵承弦、六王赵承权先后称病谢客,时人来往却无断绝,一时间门庭若市,成势一触即发。唯有九王府波澜不起,闲闲居于一隅,笼罩在一片难得的平和雅静里。
乐弦睡觉一向不安稳,从来浅眠,天未青时便醒了,背后又涔涔地出了些汗,侧着身子也睡,躺着身子也睡,盖没有半点舒服,只觉得难受,如此这般,翻来覆去再也睡不得。她心下微恼,只得自床榻上微微坐起,这一起身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屋子里的摆设竟也模模糊糊地瞧不真切,只隐约见着一旁的唤云仍在酣睡,便轻轻揭过被子,起身下榻。她这时着了一件素白的中衣,取了盆便要去舀水洗漱,没走几步却伫在了屋子中央,托着盆儿木了好一阵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才又动作起来。回到里屋后,乐弦顺手端起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抬手便要去掀窗帘子,不料搁了一夜的茶水却是凉极,激得她不由一颤,脑子似乎这才清醒了些。
日色随着掀开的一条缝儿里溜了进来,乐弦抬眸打量出去,外头明光濯濯,泛着晶莹的白,折在院子里的梧桐树叶上,胧了极淡极浅地日晕好似下了雾。她一时恍惚,又想起昨夜的事儿来,却拿不准主意,只觉得忽喜忽悲,竟似不知身在何处。
乐弦初入王府便被发落到后庭浣洗府里头贵人们的衣物,浣洗处的活计重得很,成日里千篇一律地也甚难过日子。交好的女使们便趁着做活的时候,嗑唠些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段子打发点时间,偏她是个锯嘴葫芦,闷头闷脑地不爱说话,除了唤云护她些,旁人也不待见。
王怀是王府里的大管事,跟了赵承翊二十余年,操持里府里头的大小内务。这日,原本殿前当值的女使玲珑大抵是三伏天中了暑,原本好生生地,下午却在殿前昏了过去。这当是极为失礼的,赵承翊却也没说什么,只打发人把玲珑遣了回去,才又吩咐王怀派了大夫去瞧。
王怀安排好一切,便预备寻人去顶玲珑的差事,刚出了弘文殿便见一女使迎面行来,那女使见了他,略略一福身:“奴婢见过王管事。”王怀只觉得这个女使说话的语气软软的,淡淡的,煞是好听,又见她的模样婉约,透着额前几缕刘海儿却见眉眼极是清秀,正是乐弦。便道:“你是在哪里当差的。”
乐弦本于酉时三刻收了工,去管事处领了份例正要回去后院,正巧遇见王怀,闻言不明所以,只埋着头,轻声答:“奴婢在浣洗处做事。”王怀略一沉吟,心下有了主意,便说:“殿前人手不够,你且随我进去伺候。”
乐弦心下微讶,隐约觉得不合适,忙道:“奴婢粗鄙,没做过茶水的差事,恐去王爷跟前伺候不妥。”王怀闻言这才又拿眼细瞧了瞧她,只道:“叫你去你便去,手脚麻利点,哪里来的计较。”说完转身便走,乐弦情知无法,偏巧又闪过好几转的念头,便不再多话,快步随着王怀往殿内走去。
进门是红木雕漆的花几,摆着粉彩山水花瓶,斜斜插了两只风荷,细致入微的手雕龙凤黄梨木的桌椅,钧瓷清秀的茶水盅,几案一旁竖了柄折伞,沉香木的伞骨,墨绿色的帆布的伞面,缀一溜精致的绣工。乐弦从未踏入过着弘文殿,此时不由微微抬眼瞧了瞧殿内,南窗北牖挂明光,只觉堂皇颜色中不乏一番的别样的长情与雅致。
王怀领了乐弦进来指她添一了回茶便退了出去,乐弦则侧身立在阶前。她悄悄环顾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伏案那人身上。自打她进了内殿,赵承翊一直伏在案前翻阅文书,几次添茶倒水,却半分没往乐弦处看过一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却见赵承翊仍旧没有进晚膳的意思,乐弦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站得久了,便觉得腰上奇酸,像是有重物沉沉堆上来似的。平日里浣衣,虽也不轻松,蹲得久了僵麻了,大可以活动活动身子骨,这回却是在殿前,不敢做出逾礼的动作,只得抿了抿唇强自打起精神。
“噼啪”一声,她正发怔,突地一惊,却是烛花炸了,忙抬头瞧了一眼坐着的那位,赵承翊左手执着宗卷默默地读,右手握着细长的狼毫笔舔着墨,那趻踔的烛火映着白纱在他脸上一晃而过,却烘得他的侧脸微微泛红,硬朗的轮廓,清晰的眉目,极是俊朗。只那一瞧便慌了神,只见他没什么反应,乐弦急忙低了头,抬腕拿着牙杖子将纱灯剔得亮些。
乐弦心里头没缘由地跳得奇快,脑子里不住地回想起先前在浣衣处听到的对话来。一人问道:“王爷可真是其人如玉,生得英俊非常?”另一个娇俏的声音低低回着:“自然是,上回我去裁衣处送衣服,可巧远远地见过王爷一眼,那真是教我,教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又有人轻笑了声,“教你如何是好,难不成小香儿还想着那一日能爬上王爷的榻不成。”
这话说得极为逾越大胆了,但到底是背着管事,女使们只打趣哄笑,却不以为忤。乐弦那时也不过是羞红着脸不言语,却不想此时此刻谈论那人就在眼前。这般看来,其实那些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出神之际,只闻一个略略沙哑的声音似是不耐烦地抬高了,咳了声,“茶。”乐弦这才惊觉是赵承翊在叫她,刚好一会子发愣,竟兀自不觉,她手心里出了汗,知道自己犯了错,忙上前一步往茶盏里添了水,又急忙跪下来,“奴婢失职,请王爷恕罪。”
却好一阵子没听见赵承翊说话,内殿里一阵静默,只有偶尔几声急促蝉鸣提醒着乐弦此时此刻何处何地。她是怕得人都麻了,只觉得涔涔地发汗,腰上的酸痛也愈加明显,只能强作正色。
良久,才听见赵承翊淡淡道:“你且近点,抬起头我瞧瞧。”闻言她反而更加惊恐,却只得上前,微微抬了首,却是半阖着眼瞧着地面,不敢再看。赵承翊只觉得她身姿娉婷,青色的襦裙团团地将她整个人罩住,瞧着又那样的纤薄,弱质可怜,想着便撂了笔,抚着额又瞧了她好半晌,眉头渐渐拧起来,又舒展开,瞧得乐弦心里头都发麻了,才开了口,他说话的语气似极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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