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与桥
“搭桥了——”我和一伙同伴乐颠尾随着大人身后。大人见我们乐呵,把他们手中锯子、绳索之类工具叫我们拿。我们前拥后挤的来到河边的沙滩上。木板桥像一条搁浅的蛟龙躺卧在河滩的两边,满是杂草和漂浮物。大人把连串
“搭桥了——”我和一伙同伴乐颠尾随着大人身后。大人见我们乐呵,把他们手中锯子、绳索之类工具叫我们拿。我们前拥后挤的来到河边的沙滩上。木板桥像一条搁浅的蛟龙躺卧在河滩的两边,满是杂草和漂浮物。大人把连串的木板逐一拆开,等到木板被拆开,我们小孩就可以几人一伙把木板推到河里划了起来。还有一拨人从山上伐下圆木头,运抵河滩上,架起来凿眼锯榫头,我们又在一边抢捡劈下来的碎木片。搭木板桥是忙碌的,也有大人训斥我们不让我们小孩过来玩耍,但有六叔在我们是不怕的。“有小孩在才热闹呢!”六叔总是在一旁袒护着我们。
六叔是鳏夫,脚有点跛,背有点佝偻,满脸的皱纹写满了沧桑,成年头上戴顶破黄军帽。唯一的女儿嫁到别的村庄,生小孩难产死了。六叔做事认真,来不得半点马虎。六叔是搭木板桥的权威。凿眼、锯榫头、锁木拴样样都要他亲自过问才放心。也有人对六叔做事太过认真表示反感,六叔不以为然,道:“劳神才牢靠”。这也是常挂在他嘴边的话。村里为了照顾他,把村里的几条牛交给他放守。六叔也许是太寂寞的原因,特别喜欢小孩子,我们也跟六叔玩得来,他经常把我们抱起骑在牛背上。还给我们摘野果吃,春天有山草莓、山茶树泡;夏季有猕猴桃、山楂等,他都给我们留着。六叔闲暇时还采草药卖,那家有个头疼发热的,就打发小孩到六叔家来讨草药。
木板桥搭好以后,成拱形横卧在河上,用铁索分两段串联在一起,锁在两岸的石柱上,我们迫不及待走在木板桥上,虽说晃晃悠悠的,但却很踏实、牢靠。村民们走在木板桥上,对六叔的手艺交口称赞。平日,六叔还当起义务护桥员。站在桥面上查看支撑的桥柱,用锤子敲敲松动的木栓、榫头。看到有小孩在桥下用铁索荡秋千,平时亲善的六叔也会严厉地呵斥着叫我们离开。母亲说,木板桥是六叔的崽呢!
可是每年的梅雨季节,连绵的雨水下个不停,往日温驯的小河水顿时变咆哮狂躁不安了起来,汹涌的浑浊的洪水夹带着水草、残枝败叶翻滚而至。大家最担心木板桥的安危了。因为木板桥是村民劳作、孩子上学的桥梁。两岸的大人小孩都打着雨伞戴着斗笠站在高处观看。河对面的人认为,倒了木板桥我们村庄的牛就过不去他们那儿吃草,小孩也打不了猪草。河对岸村庄的小孩幸灾乐祸大声叫喊:倒倒倒!我们也不甘示弱,直起脖子胡乱大声叫骂。
六叔是不看木板桥在洪水里挣扎的。六叔赋予木板桥太深的感情了。
木板桥还是支架不住洪水的淫威,终究还是倒了。先是挣扎着扭动着,继而中间拱起,随后轰然倒塌。它是如此的悲壮、气概。对岸的不怀好意的嚎叫着,我们也欢呼着,为了这木板桥荣光和使命。六叔说倒塌是暂时的,好快还是要搭建的。
没有木板桥的日子里,在河水未退的时候,六叔就领着我们绕狭小很远的山路上学。要是河水不大的时候,六叔就可以用竹排几批的来回载我们过河。晚上放学,六叔早早的等候在学校门口。
时隔多年,回到故乡,木板桥退却了历史的舞台,在静静的河面上架起了水泥大桥,天堑变通途了,如今,人们再也不用担心下雨涨洪水了。山旮旯的地方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小车直接开到了家门口,村里还铺设了水泥路,安装了路灯。不少村民的门口停放着摩托车、小汽车。
而那锁木板桥的石柱却依然矗立在河岸边,石眼被勒得痕迹斑斑的样子,一种沧桑凝重的视觉扑面而来。在靠石柱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镌刻有捐资建桥的名字,我在这些名字当中,发现了六叔的名字,他捐资了2000元,我的眼睛模糊了。
当听到母亲告诉我说,六叔生前愿望就是他死后埋在桥对面的山头,他要日夜守护着大桥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喉咙顿时哽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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